五月一到夏天的身影就近了。
离七月的航空科技大赛只有不足两月。迎璟临危受命准备时间本就仓促,相当于一切从新开始。栗舟山担任这次比赛的指导老师,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对赛制的熟悉、对团队优劣势的分析迅速制定了参赛的项目
在迎璟团队目前研究的模拟虚拟技术基础上衍生升华,完成后续一系列的实体航发模型建造。
也就是说,运用他们自己研发的技术,产生成品,化虚拟为现实。
这个设想是迎璟提出来的。
别说团队成员,连栗舟山也是一惊“你要想清楚这个技术难度还是比较大的原理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对精准度、性能分析、以及材料选用的要求很高。一旦任何环节出错就会导致整个系统的瘫痪。”
祈遇也赞同教授的看法,“这相当于是一个完整的生产链,仿真程序这一块我觉得还能过关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尝试过投入实际生产。”
周圆:“是的哎参加比赛,是不是以稳妥为首要比较好?”
迎璟却异常坚定,“你们可以看看本次大赛的主题,整体化、自动化、规模生产、低成本,以及复合材料的运用。你们再看一下本次参赛的所有队伍,我大致分了类,都是偏向于某一项技术的展示。大家实力都不弱,你想稳中求胜,就非常难了。”
他在白板上画了一幅简洁的曲线图,“而我们,如果能把这条完整的技术链条呈现出来,无疑就是加分的。”
迎璟看向大伙,掷地有声:“难,才有看头,才能独树一帜。我也做过分析,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虚拟建模阶段,完全没有问题,接下来的时间,主攻材料选择、性能调试,还有一个半月,拼一把,行不行?”
短暂安静。
栗舟山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祈遇和周圆面面相觑。
坐在一边沉默少言的万鹏鹏,率先举手:“老大,仿真程序的优化,我来负责。”
有了第一声支持,形势便渐渐趋于明朗。
接着是张怀玉,她手笔直朝天,绷紧举高,“我来负责基础数据的搜集,我会把每一种材料的特点做出汇总,大家一个一个试验。”
周圆摊手,“既然决定要冒险,那就一起喽。”
年轻的面孔,有笑容覆上。
迎璟的表情,始终平静,对于团队的意见转变,也没有半点意外。
“不是冒险。”他说:“是必然。”
张怀玉眼睛亮晶晶的,明明什么都没做,心里却像有一团火。不止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如此。
祈遇无声,只拍了拍迎璟的肩。
栗舟山难得的不再疾言厉色,他在航发科研领域工作了大半辈子,科研者,身上都有一股谨小慎微的工匠精神,但此时,他对这群年轻人不抱任何微词。
就让他们在理想的世界自由翱翔吧!
毕竟,创新与尝试,才是进步的先决条件。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迎璟开始阐述他的计划与安排。
极为流畅地在背景板上强调了核心要点、技术难点以及人员职责分工。
语末,迎璟说:“时间紧迫,我需要大家百分百地投入,放弃休息时间。能做到吗?”
齐声:“能!”
迎璟没再多言,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握拳。
接着,祈遇、周圆、万鹏鹏,一样的动作,与他拳头相碰。
张怀玉蹭过去,手掌张开,俏皮道:“我要击掌。”
迎璟笑了笑,干脆利落的拍了拍她的手,“啪!啪!啪!”连着三下
“加油!”
“加油!!”
参赛项目确定,大家立即投入到赛事准备之中。
大四下期的专业课基本结束,自主时间较多,这几人十分自觉地泡在了实验室。大家埋头苦干,各司其职,栗舟山也全程跟踪指导,解决这群孩子们的理论难题。
实际上,航发机的实验,是十分烧钱的,哪怕只是模型阶段,材料的报废率几近80。
除了学校极少一部分的专项资金拨款,绝大部分,还是内部消化。
初宁亦没有半句要求,他要,她就给。
这一个月,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电话也寥寥无几。
每天又恢复了工作制的短信联系。迎璟汇总当天的项目进展,并且附上每日的成本消耗,无论多晚,初宁总会在半小时内回复一个字:“好。”
如此,便是安心。
迎璟忙,初宁也忙。
忙起来的时候,放空自己,倒让内心愈发清醒。
这种平和的状态,像一支奇妙的润滑剂。修复了往日内心的种种瑕疵与锐角。
临近下半年,是业务量井喷的时间段,初宁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迎璟也算是摸透了,如果她迟迟未回短信,那就一定在各种应酬局上。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些许焦躁。
“不许喝太多酒。”
“几点回去?不要酒驾。”
诸如此类的短信,是一条接一条地发。
有时候比较奇怪,直接一个颜文字表情。
发了几次,初宁自然而然地好奇,有次她无聊,顺手复制输入到百度查询
是亲亲。
初宁就在酒桌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个二傻子,蠢萌蠢萌的。
有一次,初宁接单一个大客户,公司上下,副总到业务主管全体上阵,对付完饭局又转战,结果又是一轮酒水轰炸,初宁那次是真不行了,喝多了,喝吐了,喝晕了。
司机将她送回小区,已是凌晨两点。
她多年来的底线可以喝高,但绝不准喝醉。加上路上开窗过了一路风,此刻除了脚步踉跄,倒也还能撑住。
她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迎璟蹲坐在家门口,他也不嫌地脏。
初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舌头都有点打结,“你怎么,怎么来了?”
迎璟倏地站起,一脸的闷气,声音沙哑而克制:“你上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关机。”
初宁靠着墙,有气无力地站着,说:“我手机没,没电了。”
她红颊轻俏,因为沾了酒,眼睛微红,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眼影。
迎璟不再出声责怪,但表情也实在称不上释然。
初宁歪着脑袋,一语不吭地打量他。
双眸似水,醉眼能观星。
迎璟僵硬地转过头,声势渐弱,“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迎璟咧嘴一笑,“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笑起来妩媚又无暇,欣赏着对面的男孩儿,慢慢赤红的耳尖。
迎璟按下这一瞬的燥热,他大步迈过来。
初宁跟一滩软泥似的斜靠着墙,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就别迎璟拦腰一抱,直接扛在了肩头。
天旋地转,初宁酒醒大半,“喂喂喂!”
迎璟充耳不闻,好像只有通过这样的举动,才能稍稍拿回主动权。
“你疯了呀?”
“再动我就打你屁股了啊!”迎璟声音比她还要大。
“不是,你放,放我下来。”初宁颤着声音说。
“不放,谁要你喝醉,一个人住,你还敢喝醉!”
“我没醉,我从来都没醉过……哎,你放我下来,我要吐了。”初宁捶他背,“年纪轻轻变什么不好,非得变态。”
下一秒,她没忍住,“哇啦”一声真的干呕了。
迎璟不敢再折腾,赶紧将人放下。
初宁腿软,脑袋充血,沾地没落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迎璟见她这副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双手环胸,看热闹的架势。
初宁仰头,眼睛湿漉漉的。
他在等。
最终,她朝他主动伸出手,“拉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啧,第一次要求肌肤相亲咧。
哼,幼不幼稚啊。
两个声音在打架,却挡不住迎璟脸上的迷之微笑,他把手臂伸过去,还挺爷们地说了句:“自己握。”
酒真是个好东西,让女人变得那么乖。
初宁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不够,又搭上另一只手。迎璟稍用力……拉不动。再用力……还是拉不动。
仔细一看,嚯!故意的呢!
初宁双手紧紧扒拉着他的手臂,迎璟往后退几步,“起来啊。”
她也跟着一起在地上滑。
迎璟围着门口绕圈圈,像拖雪橇似的,初宁的笑容绽大,得了,还玩上瘾了。
“这就开心了?”迎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