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哥,凭什么吕布归还徐州我们不能接受,徐州本来就是我们的!”张飞不满地喊道。 “三弟,小声点。公祐(孙乾)在来之前就嘱咐过此事,不可受之,这女娃说的不错。”刘备瞥了张飞一眼,脚下步子不停。 “可是大哥想过没有,这女娃乃是吕布之女,为何要平白无故地帮哥哥?”关羽锁眉看着前面远远在带路的婢女阿英,又发问道。 “快到了,此事日后再议。”前面就是方亭水阁,刘备最后又叮嘱了一遍张飞多嘴不可惹事。 而这边,穆笙与小荷已经走到了东南的马厩处,这里的马每日都有专人喂养,刷毛和洗澡。 其中有一匹通体白色的马赫然在列,马腿肌肉强健,马腹多肉而不膘肥,目光炯炯地看着穆笙。 凭着曾经骑马的经验和考古以来练就的直觉,穆笙断定,这是一匹千里良驹。 “我要这匹马,给我牵过来。”穆笙朝着那匹白马一指。 看马的是两个士兵,看样子也是认识穆笙的,见穆笙在这么多马中一眼选中了那匹赤兔马,立马道:“这是吕将军的坐骑。” 只这一句,言下之意便是这是你老子宝贝的战马,你个小丫头碰不得。 穆笙轻笑出声,赤兔马?难怪看上去如此神武。平时骑马的穆笙难得碰到这么一匹千里马,不骑一骑怎么行呢? 吕布既然是她父亲,骑一下总不可能掉脑袋吧。想通了这一点,穆笙笑的更加愉悦了,对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假装服软道:“既然如此,我不骑就是了,那我要它旁边的那匹马!” 穆笙走近,对着二士兵吩咐道:“你,去把绳子解了牵到那儿。你,去给我换个软一点的马鞍,这马鞍看着就硬邦邦的,坐着肯定硌人。” 二士兵对视了一眼,又看穆笙这副模样不像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样子,既是吕将军的女儿,便听话地按照吩咐去做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吕布早就吩咐了婢女不准她骑马了,两个婢女拦不住。也想不到这穆兮会亲自到马厩牵马,故忘了嘱咐这里看守的士兵了。 这时一人正牵马出来把马带到穆笙所指的地方,离这儿稍远,另一人离开去换马鞍,彼时那匹赤兔马身边无一人看守。 穆笙勾唇,掏出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绳子,转眼间已经身如轻燕地踩着马镫翻身坐到了马背上。 虽然穆笙只有十二岁,但是个子已经差不多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所以翻身上马是易如反掌。 紧接着穆笙双腿夹紧马腹,勒紧缰绳,娇喝一声,“驾!” 一人一马瞬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顷刻间冲出了马厩,士兵被马蹄一脚踹到了一边,另一个刚刚拿了马鞍回来,拦也拦不住。 徒留小荷在身后拼命大呼,“小姐!!小姐!!”完了完了,小姐啊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再摔下来了。 “小姐小心!小心啊!!” 座下的这匹不愧为千里良驹赤兔马,穆笙骑着它在这小小的府邸里横冲直撞,下人们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好久没有这般痛快的感觉了,也好在这匹马并不认生,听任她牵缰驰骋。 去哪儿?当然是方亭水阁了,随便逮着一个下人便问出了方亭水阁的方位。 此时的方亭水阁内,吕布座上,刘备座下,对座陈宫,关羽张飞立于刘备身后左右,而阁下的露天台阶上,美女貂蝉正红袖罗裙地献舞一支。 “哈哈!好啊好啊!貂蝉,你的舞技真的是越来越高超了啊!”吕布率先鼓起掌来,赏心悦目地看着台下,嘴里却不无得意地问起了刘备,“怎么样,玄德,你觉得这一支舞,貂蝉跳得如何?” “夫人的舞姿自然是天下无双,倾城倾国,刘备敬佩。”刘备笑了笑,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对面的陈宫这时对吕布使了个眼色,吕布有些醉了,并没有留意到。 陈宫看不下去了,终于自己起身对吕布作揖,“奉先啊,这徐州城的官印,咱们是不是该奉还给玄德啊?” 吕布一听,反应过来,马上命人取来印绶,“玄德啊,我深夜进徐州城,没有他意,只是想呢,帮你暂时留守一下徐州城。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这个就应该还给你了。” 刘备不接,早有预料,只不动声色地起身恭敬道,“将军神勇无比,接掌徐州牧也是徐州城百姓之福。刘备只不过是暂领徐州牧,这徐州城本来就不是在下的。如今将军入驻徐州,上顺应天意,下造福百姓,是黎民之福,还请将军收好,万勿再提起此事。” “既然玄德如此说,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娇喝,“驾!” 只见一人驾着一匹白马一跃跃到了阁下平台之上,貂蝉正助兴跳着舞,陡然间冲过来一匹马,吓得她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吁——” 穆笙猛地勒住马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驻足,马恰恰停在了貂蝉的跟前,并未伤着半分。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府内纵马!来人啊……”吕布大怒,拍案而起,穆笙扎着那样的头又背着他,自然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 “父亲!是我。”穆笙回过头来,朝吕布这边嫣然一笑,好似浑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婉音?不是让你不准骑马的吗?父亲在宴客,你瞎胡闹什么!”吕布一时看着那发髻没认出,仔细一见是自己的女儿,火冒三丈,怒斥道。 穆笙动作熟练地跳下马,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貂蝉。果真是个大美人,面若桃花,一双眸子,柔情似水,顾盼神飞,是个男人怕是都要动心了。 “夫人受惊了,婉音道歉。”说是这样说,可是面上穆笙却没有一丝觉得自己错了的觉悟。 “无……无妨。”貂蝉惊魂未定,冲着穆笙牵强附笑,由穆笙一边牵马,一边搀扶着走向众人。 这时刘备身后的关羽看着缓缓靠近的穆笙,对跟前的刘备说道,“大哥,这女娃牵的马好像是赤兔马。”当年他们三英战吕布之时,吕布骑的就是这匹赤兔马。 “嘿,我说咋看着这马怎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赤兔马!这女娃倒是挺有意思嘿,把自己老子的坐骑骑在□□玩耍儿,哈哈!”张飞哈哈大笑,随即便被刘备的一个眼神制止。 “别人的家事儿,休要多言。” “是,大哥。” 而陈宫,自从穆笙出现后,便开始沉思不语。 “父亲,您瞧,夫人可是一点也没伤着。是不是,夫人?”穆笙亲昵地挽着貂蝉的手,带到吕布面前,天真道。 “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谁让你跑出来的?”吕布见貂蝉没事,语气松了松,不过眉目间余怒仍未消。 “父亲,女儿屋子里闷得实在难受,便出来活动活动。” 吕布不听,“来人啊,给我把那些奴婢都拉出去——” “父亲莫要责怪她们,是女儿逼迫她们的,再说你要是杀了她们,以后谁来伺候女儿啊。” 吕布倒也真是个心思简单的,听了这话以后果真不再追究,放过了那些婢女。 “小姐方才所骑,可是将军的赤兔马?”一直默然不语的陈宫突然发问。 穆笙侧过身子正对陈宫,微微一笑,“正是赤兔马!” “这赤兔马乃是将军征战沙场的第一坐骑,如今小姐却拿它来玩耍游乐,是否过于儿戏了?”陈宫冷冷再问。 吕布在一旁也是有些惊奇女儿竟然骑着自己的赤兔马出来溜,听了陈宫的发问,也不插话,似乎也想听听她的回答。 刘关张三兄弟也是个个缄口闭言,不打算插足别人的家事,却也乐得在一旁看,毕竟这位吕小姐也确实是有些奇怪,种种行为联系起来似乎都说不通。 “公台先生说得有理,可婉音骑它并非是出于想要玩耍一番,我父曾骑它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战功赫赫。婉音虽为女流,可好歹也是吕布之女,也算是将门虎女,怎能整日坐立于闺阁之中呢?” 穆笙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皆在等着她的下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如今正值乱世,并非只有你们大丈夫才有大志向的。婉音作为女子,年芳十二,心中却也深藏着报国之志。如今董贼刚除,天下间群雄并起,中原已是一片混乱的局面,李傕郭汜二将率西凉余孽孤注一掷,挟持献帝。汉室四百年基业,难道真的大厦将倾,就要这样毁于一旦吗?婉音不才,一介女流,可也有和在座诸位一样的痛,一样的恨!尽管力量薄弱,却也愿意借今日乘骑赤兔马之机,向父亲表明,您可以骑赤兔马扫平汉贼,平定天下,婉音骑赤兔马,也一样可以除汉贼,平天下!” 穆笙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好像一锤一锤地打进了人的心里,着实把所有人都说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