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狗血的电视剧,江暖在旁扯了扯嘴角,牵连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痛。
她转头便走。
背后传开男人犹豫的声音:“暖暖。”
江暖滞住动作,江国良跑了过来。
江国良方才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影,像极了他的暖暖,便喊了一声,谁知真是她。看到江暖脸上的痕迹,猜到了七八分,他小心冀冀的问:“跟你妈怄气了?”
江暖的嗓子说不出话,她压了半天才颤巍巍“嗯”一声。
记得小时候,江暖便很害怕妈妈,每次犯错误的时候,李华气得火冒三丈要打她,却都给江国良给拦住,江国良在李华面前虎着脸训她,但每次话还没说重,在看到小小的江暖眼泪冒出来时就会心疼死了,抱着她一阵安慰,然后背着李华在楼下小卖部给她买糖吃。
江国良不知道怎么说,沉默着,唉了一声气,前妻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刚硬易折,他语重心长道:“你妈脾气不好……你得让着她些。”
“爸。”清脆的女声在喊,像一把利刃插在江暖心头,江暖抬头望去,依偎在那个女人身边的女孩,目光直直也看过来,带着一种无声的挑衅与占据。
那是被爱的人才敢的恃爱行凶,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的爸爸。
江暖有些想抽自己两巴掌,她神志不清,才自取其辱。
江暖的目光冷下,她抿着嘴,转身要离去。
江国良下意识拉住了江暖的胳膊,他对这个懂事的女儿从来亏欠,记得她小时候,只要江国良一回家,江暖便会端上一杯水,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辛苦了,他的心都要被乖巧地女儿融化了。
江国良把钱包里所有钱都塞进江暖口袋,他没有看她眼睛,只是说:“回去向你妈认个错,好好听话,好好学习。”
江暖不接受,可本在挣扎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到江国良两鬓星点的白发。
半晌,手静静垂下,她小声嗯一声,是顺从的姿态。
离开江国良后,江暖并没有回家,她去了一座寺庙。
寺庙在山上,人们觉得越靠近天的地方越有神灵庇佑,时间已至中午,上山路上的游人很少,六月的太阳毒辣,照得江暖头晕,山上的树木间偶尔一两鸟鸣,风吹过来都很燥热。
江暖从山下开始低着头,很认真地顺着台阶走。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上,太渴了,掏出钱来,是江国良给的一把红绿票子,她抽出一张十块,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然后把水倒在一旁草丛,瓶子扔进垃圾箱。
寺庙里的菩萨心善面善,香在静静的燃着,江暖走进去,寺庙里没有香客,静悄悄的,她跪在蒲团上面,手掌合拢,维持着虔诚的姿态,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江暖睁开眼,起身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投在功德箱里,一旁的和尚对她行了个佛礼,她微笑着照猫画虎。
岂料一回头,看见一个人在门口,低头,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
他的身后是蓝蓝的天,万里无云。
江暖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少年有一双薄凉的桃花眼,待江暖走到他面前时,江暖才发现这个人个子很高,她只及他肩膀。
许晗看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朝自己走开,巴掌大的脸上还带有清晰的掌印,眼睛红肿,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无声的狼狈一览无余,然后他听到这个女孩清脆的声音。
女孩开口问他,表情认真:“请问,你信佛吗?”
风从女孩的背后吹来,她丝丝缕缕的头发被吹起,调皮地张牙舞爪,她的眼中有希冀,有渴望,有追求,还有一些明明暗暗的东西,在眸中浮沉与闪烁。
许晗突如其来被这么一问,有些怔忡,以为又是被人搭讪。
信佛信神,终不过是一种寄托。
他望向寺庙中最慈悲的佛像,又看了看这个陌生女孩期许的面容,吐出字来:“信。”
然后他看到那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长灯十里,像璀璨星河。
江暖每次想起这段回忆时,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倘若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问这样的问题,大抵会被当成一个神经病吧,可是想着想着,她便又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仙人掌的水分,是刺猬温暖的体温,不容易被人发现,但却能在不经意间撩拨心弦。
那天她身上没有一分钱,走到黄昏才走回家,可是她一点也不感觉绝望。
她跪在佛前时候,无法喘息,希望得到一种解脱,希望有人能拽她一把,将她从这无望的深渊中解救,带给她光明与自由。
那时的感觉,宛如命悬一线,她内心无法负荷。
佛祖聆听到她的祷告,于是她一转身,便看到了他。
看到了光明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