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翻看下瓦砾,点点头,耐心地讲来:“不错,这块瓦砾确实是那儿的。
那个地方叫做招贤台,后人改称黄金台。乃是战国时期燕昭王所筑,用来招贤纳士的地方。燕昭王即公子职,就是那个被赵武灵王护送回燕国,登上了王位的公子。燕国较之其他六国,国力本就羸弱。偏偏那时又遭受了子之之乱,燕国更是雪上加霜。
可谓屋漏偏逢连阴雨,那齐闵王更坏,借着助燕平叛的幌子趁火打劫,在燕国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燕国自此一蹶不振,伤痕累累。刚刚平定子之之乱,新登大位的燕昭王是个有作为的君主,他记恨齐闵王给燕国造成的灾难和耻辱,忍辱负重,暗藏韬晦,励精图治,意欲振兴燕国。
但是燕国身于苦寒之地,北有匈奴威胁,西有强赵,南有强齐,仅仅依靠燕国自身的条件,是很难实现复兴的。既然天时地利均不占据,唯有依靠人和。因此,燕昭王筑造招贤台,不吝惜金银,广招天下贤才。
燕国一下子人才济济,燕昭王卧薪尝胆,最终将满目疮痍、苦难羸弱的燕国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国富民强,实力雄厚的强邦。之后,燕昭王便向齐国发兵复仇,以乐毅为帅,连克齐国七十余城。燕昭王之所以能一雪前耻,全仰赖这招贤台呀!”
“原来是这样啊。”无俦联想到招贤台今遭的情景,不禁唏嘘。“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老汉追问着。“老人家,我还未问您贵姓?家中还有合人?此外,这兴贤村看起来好大,一眼望不到头,有多少户,多大地界啊?”无俦老毛病又犯了,一口气反问一堆问题。
老汉也不嫌烦,蹭蹭额头,缓缓答道:“我们兴贤村,依靠招贤台的威名,千年间陆续迁入数十户人家。时至今日,已有七百余户人口,四千余亩田地,算得上是易州最大的村庄了。”
老汉手指自己,接着介绍:“我姓杨,你叫我杨伯就行。我和老婆子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闹饥荒饿死了,二儿子当兵战死了,现在仅剩下三儿子杨丙孝。他娶村东刘氏为妻,育有一儿一女。因此,我家共计六口人。”
无俦听完后,笑着又问道:“那您家日子怎么样啊?”“老天爷不发怒的时候,生活还算殷实。若是没有山贼和辽军的袭扰,过得会更好些”老汉话音刚落,一位二十余岁的妇人便端着热菜,柔声打断:“爹,饭菜好了,你们还是边吃边聊吧,别饿着了客人!”
老汉含笑指向女子,介绍着:“这便是我刚刚与你说过的儿媳刘氏,她身边的两个娃儿,就是我的孙子和孙女。峰儿峦儿,快向叔叔打个招呼。”两个孩童争相跳跃着向无俦问好。无俦亲切地一一回应,笑脸相对。
无俦继而站起向张氏行礼。张氏摇手推辞,温声道:“小兄弟,你不必多礼,家中寒酸,你勉强将就些吧!”“嫂子太客气了,这便甚是麻烦了你们了!”无俦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老三媳妇,你去将家中的老酒热上一热,今天我和元公子要畅饮一番。”老汉一面吩咐,一面将饭筷递给无俦。
不一会儿,杨丙孝也来到屋中,三人一齐享用餐宴。酒过三巡,无俦与杨家父子微醺。无俦被安排在西屋入睡,他迷迷糊糊地盖上棉被,一头扎下。转眼之间,便鼾声阵阵,进入梦乡。
丑时将近,村外火光盈盈,人声嘈杂,喧闹不止。老汉率先惊醒,他呼唤妻儿与儿媳,赶紧穿好衣服,躲藏起来。
届时,村外有人砸门怒骂,似要硬闯进来。老汉颤抖着身躯,如临大劫。家中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慌张,乱作一团。众口嚣嚣,竟不知所措。
无俦酒劲渐退,发觉情况不大对劲,立刻系紧腰带,双刀入扣,披上长袍,走向屋外。他找到老汉,询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汉战战兢兢地嘟囔着:“应应该是山贼,他们一般都是后夜来劫财的。一旦有人反抗,他们就动手杀人。我还是开开门吧,要不一会他们急了,我们一家子的都都得遭殃!”老汉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无俦淡定地劝慰着老汉:“杨伯你莫怕,有我在,谅这群贼寇又能奈何?”老汉非但没能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担心。他心慌意乱,支支吾吾地说道:“元元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惹惹不起的。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切莫反抗呀!权当破财免灾吧,日子苦点总好过没命啊!”
无俦让老汉和家人退回屋中,由他一人面对贼人。老汉虽然煞是担心,却也抵不过心中的恐惧。既然拗不过无俦,他便慌乱地呼喊着家人,畏缩入屋内,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