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汉唐扶起李懋兴,满眼期待地望着他:“巨鹿分舵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幸免于难?”
李懋兴全身颤抖,冷汗涔涔,唯唯诺诺答道:“除了我和潇湘,分舵二百余人,连同我带去的二十余人无一幸免。”
许汉唐听到此话后,连退数步,身姿后仰,险些晕倒。
一旁的门徒见状况不对,赶忙挺身搀扶,关切地呼唤着掌门。
许汉唐急火攻心,苦痛不堪,仰天长啸:“我愧对灵璧堂列祖列宗啊,建派二百余年,何曾遭受过这般屈辱呀!痛煞我也!”
他右手捂住心窝,面容十分憔悴,却强撑着恨恨地立下誓言:“今番灭舵之仇,他日定要血债血偿!”他一边咬牙切齿地讲着一边把左拳攥得嘎嘣响。
裴漫华拍了李懋兴左臂一下,疑惑地问着:“大师兄,你可记得这群人的样貌和来路?”
李懋兴极尽全力去回忆当时的场景,脑中闪过一丝景象,引得了他的注意。
他迷迷糊糊,不太确定地应道:“我记得当时大约来了六百余人,它们全部身披黑衣,武功诡异,不似中原门派。和我缠斗的那个恶贼手使一对骷髅青面弯刀,招式阴狠歹毒,招招索命。杀死翁师叔的那人身形高大魁梧,力大无穷,使一偌大巨斧,上面两侧铸有刑天,气势凶猛。”
许汉唐被这段描述所吸引,立时反问一句:“那柄巨斧的斧柄处是否有九龙环绕?”
李懋兴努力地回忆脑中的片段,霎时间灵光一闪:“确实有九龙环绕,破云而出!”
“嗯,果然如此。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许汉唐若有所得地自问自答道。
裴漫华见师父似乎猜出了敌人是谁,遂贴近询问:“师父,你认为他们是什么来路?”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罗刹教!”许汉唐愁云惨淡,字字铿锵。
“罗刹教?”许汉唐左边搀扶之人疑惑地惊呼着。
他头戴墨色垂脚幞头,身披黑纱紧身长袍,以褐灰万字锦纹封边,腰间系一血红丝绳,脚踏一双高筒翘头虎靴。
他面如泼粉,眯缝锐眼,一张马脸配流须,挺拔如松,意气风发。
这位清瘦男子非是外人,正乃灵璧堂三师兄,人称夺命判官的郑希都。
“对,是罗刹教!徒儿们,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滹沱河一战,你们各有重任,未能亲临。为师亲率众弟子与三大派共闯辽军营地,曾与这手持巨斧的力士有过一面之缘。他武功高强,膂力过人,你等皆非他的敌手。当时他欲偷袭于我,多亏叶掌门出手相助,才令为师逃过一劫。没想到七年前我躲过此劫,七年后师弟却因我徒遭厄运。时也,命也啊!”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罗刹教是因为对我们四大派劫营之事怀恨在心,才有灭舵之举吗?”裴漫华眉头紧锁,继续追问。
“如今看来,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许汉唐叹息一声,强撑起身,勉强地说:“今日巨鹿分舵覆灭,我灵璧堂如断一臂。为今之计,只有韬光养晦,未来才有报仇雪耻的机会。你们自今日起严加防守,不可懈怠!练功需更加勤奋,知道吗?”许汉唐咳嗦几下,身体有些不支。
众弟子齐声允诺,众志成城。
“漫华、希都你俩召集百余名弟子,跟我明日一同赶赴巨鹿城,埋葬分舵门人尸首。今日我灵璧堂无力支撑分舵,只得忍痛舍弃。有朝一日,我灵璧堂必会再启分舵,重振雄风!”许汉唐攥紧右拳,愤然许诺。
众人擦干眼泪,齐声呼喊:“报仇雪恨,重振雄风。”声势磅礴,浩浩荡荡,不绝于耳。
由于动静太大,以致正在侧厅吃饭的三人也被声音所吸引。
无俦看了看庞宠,又瞅了瞅冉起,疑惑地问着:“大哥,你们灵璧堂怎么了,难道平时也经常这样吗?”
“今日确实有些古怪!正厅是师父召集门徒秘密商议大计的地方,按理说不会大声喧哗,更不会喊什么口号,一会儿我亲自去看看,便会知晓了。你们莫要管了,先吃饭要紧。无俦,你再不吃,饭菜可就没喽!”冉起突然戏谑道。
“我吃,别抢!”无俦赶紧低头,专心用餐。
两位兄长相视一笑,摇了摇头,拿起碗筷,继续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