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社交账号头像追杀你,你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
被问到这种娱乐性质的问题,多数人大概一笑而过,或是颇有兴致的加入讨论,并不会真往心里去。毕竟这种仅存在于幻想中的事不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更别说头像是动漫的角色了,纸片人怎么会从屏幕里爬出来呢。
如今津岛修治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他现实世界的社交账号头像真要来追杀他了。
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仿佛只是错觉。
津岛修治垂下眼眸,将只喝了一口的红茶推到茶几上,右手握拳抵在嘴前轻咳一声,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欢脱。
“刀之助,是活的刀之助!”他猛地向后仰倒,整个人彻底陷在沙发靠垫中,随手捞过一个抱枕开始满沙发打滚,却又在某一刻哑火,停下所有发疯似激动不已的举动。
鸢色的瞳孔映照不出任何光亮。
津岛修治环住抱枕,以一个过分乖巧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歪着脑袋同神色莫测的费奥多尔对视。
“我应该开心吗?”他问。
费奥多尔:“……”
被问及的对象只是用动作优雅地擦拭着其余茶杯,并未做任何回答。
费奥多尔率先将视线挪开,静默看着反射在精致瓷杯中自己模糊的轮廓。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只有不停歇钟表指针走动的嘀嗒声,以及被掩盖在那之下的两人微弱而清浅的呼吸。
并没有多少真实感。
织田作之助是太宰治的挚友,是他在深渊中不惜将所有伤痕苦楚展露也试图挽留的光,是他永远铭刻在心头的伤痕。可紧握的手中终究是空无一物,哪怕被推到阳光之下,太宰治也永远无法自泥潭脱身。他只是听从着友人最后遗留的话语,跌跌撞撞继续着迷惘的旅途。
所追寻的事物,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这一点,早在他们知晓了自身的真实后便明白了。
失去的记忆无法追寻,不是魔人,也不是什么港口黑手党最年少干部。异能只是庸碌众生的幻想,是不存在于现实之物。津岛修治和费奥多尔成为了两个全新的个体,以上帝视觉注视着他们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发生的一切,却永远只能作为局外者存在。
曾名为太宰治的人小心翼翼伸出手,耗尽积存已久的勇气,试图去触碰曾经拥有过的、或许能被称之为幸福的某物,却又惧怕着被这份温热灼伤。
他就是个胆小鬼。
费奥多尔颇为无奈,将擦洗干净的茶杯放回托盘中,随手拉开抽屉,从中翻找出几颗口味不同的水果糖,径直向津岛修治扔去。被砸到头的那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捂着头将散落在附近的糖果逐一捡起,捏在指尖分辨着口味,末了顶着嫌弃脸将某颗不符合心意的糖果随手扔回桌上。
“难得的机会,不比一场?”
见修治恢复平时的状态,费奥多尔索性将话题跳过,不再继续。他起身到半开放式厨房,目不转睛地盯着烤箱内逐渐染上诱人焦褐色的甜点,提前戴上隔热手套,准备好托盘等待着,“这个时间点,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夏目老师坑去转职了。”
如今织田作之助的年龄14岁,即将碰见夏目漱石金盆洗手,潘多拉·亚克特大概会是他杀手生涯中倒数几个的单子。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津岛修治面露难色,将所有糖果塞入口袋后,俯下身去从沙发下面摸出一把手//枪。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瞄准了房间另一头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画,半天也没扣下扳机。
他眯着一只眼,扯扯嘴角,过长的发梢阻碍了视线,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之后便将没装弹夹的枪放到果盘中,与几个饱满鲜艳的苹果混在一起,语气犹疑地说道:“确实很心动……但我又不是纪德。”
“修治你的枪体术完全不过关。”
“是是,我知道。”津岛修治随意地摆摆手,言行举止间写满了无力两字,“不过费佳你的标准……达不到学姐焰魔枪战的水准都不过关吧。”
预测对方行动且拦截弹道什么的太为难人了。
费奥多尔拉开烤箱门,躲避开扑面而来的热气,将新出炉的曲奇饼干夹出,挨个撒上糖霜,“以gm号的素质,想做到那一点很容易。”
津岛修治:“……”
一阵沉默。
“我仿佛记得我是个脑力派……?”
饼干诱人的香气一时间充斥满整个空间,津岛修治鼻尖微动,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满心雀跃地接过费奥多尔递来的托盘。他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来,一边直呼着好烫一边往嘴里塞,享受这最新出炉的美味。
跟沉迷模拟经营专心发展“梅勒斯”的自己不同,“死屋之鼠”前期无需投入太多精力,现在也不是这个组织扬名的最好时机。费奥多尔这段时间无聊到快发霉,逐渐发展成了一个生活类玩家,点亮了很多跟他画风不符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