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闪电港回双河王城的捷径长满梼树和榛子树,女人们一路急行,路上遇见王城一群群同样匆匆跑去闪电港作侍酒或娼妓的女人,这些昼伏夜出的女人通常是夜晚工作,晨时回家。
错身而过的女人们互相点头致意,彼此简单招呼。
王城门口的贝墩卫兵放她们入城通行。
走出地道口的刹那,嫦娑公主双手撑着地道墙壁,简单说道:“拿来。”
只有交了饼的才能走出地道过石拱桥回家。
叶蕊夫人从温暖的怀里掏出一个粗菜饼,看看,万分舍不得地递给嫦娑:“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不用再交给你饼?”
“等我阿祖爷死了以后。”嫦娑放过叶蕊夫人,又将手伸向走在后面的花落王妃。
“为什么我们的阿爷年岁越大吃得越多?”花落王妃叹息一声,从袖筒里摸出粗菜饼递给嫦娑公主,挤过她身边,埋头走上石拱桥。
所有的女人都交了饼。
嫦娑数数得到的饼,拿出一张素净绢布包好,想想,又一分为二,重新包好塞进怀里,胸部鼓鼓的。
她满意地笑了,弯腰拎起妓院那里收来的脏东西。
每天晚上,她还要熬夜洗东西挣外快。
“你的阿祖爷真的要吃那么多饼吗?”黑暗中,一个苍老憔悴的声音说道。
嫦娑公主回头,大吃一惊,“阿祖爷?”
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刮过坚硬石板的刺耳声音,一辆轮椅从地道深处诡异滑出,轮椅上有颗嶙峋枯槁的大头歪靠着在椅背上,那大头似乎只有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人皮吊着,随时都会皮裂肉迸。
曾经在四十年前与南蜀王、鹄鸣山城堡国王姬伯龄,以及贝墩城堡王国龙燦杰并驾齐驱,三足鼎立,被誉为姬夏大陆南方三杰的双河城堡国王周谷子,经过多年痛苦的软禁生活后,已经活着一个糟心邋遢萎靡愚蠢的半死不活老头。他甚至再也不能站起来。
“据说这些年,你总是非常孝顺地向我奉献从你的叔娘、你的堂妹和各位王妃夫人那里收缴来的饼子,甚至一些剩菜饭。许多人都可以证实,你总是对你的阿祖爷破口大骂,但你从不忘记你的职责,你每天都用辛苦洗衣挣来的食物,供奉你的阿祖爷和向伊萨母亲神祭祀。”双河王喘息片刻,枯干没有半点血肉的脸上露出久不曾有的笑容,“我的王孙长公主,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