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早就到了,蚕子已经入厂,现在是蚕农厂的重要阶段,虽然蚕农厂处在公转私的特殊阶段,但是蚕农们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大部分蚕农都在自己的蚕房里工作着,有些妇女们已经背着竹篓到桑树地里采摘桑叶了。
夏季的早晨热气还没有起来,阳光温热温热的,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略带清爽的气候让人们的心情都变得好了很多。远近处的树木都已经冒出了绿色,看上去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充足的氧气给这片大地带来了更大的生机,成群的麻雀和一些黄鹂在树木之间打转,唧唧咋咋的,宛如一首首动听的歌谣。
经受过洪水洗礼的永兴村又一次焕发出了崭新的面容,它以极强的生命力在历史的长河中昂首挺胸继续前进,尽管村子里的人们偶尔有些矛盾,但丝毫不能影响到人们为了红色的辉煌而奋斗的努力。它就像是新冒出的绿芽,富有朝气,充满了希望。
一大早,蚕农厂里的人们就已经忙碌了起来,一边谈论着周万才家和翁家高家的矛盾,一边把蚕子从蚕匾里转来转去。然而,人们很快就将这个话题切换到了方义成家昨天下午的时候来的两个人上面,听说人家给方义成送来了十万元,并且是开着轿车来的。
永兴村的人并不是没有见过轿车,每一次去乡里,他们都能看见许多轿车来来往往,并不稀奇。他们觉得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能给方义成送钱,为什么要给方义成送钱而不是给别人家送钱。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发生在那个穷小子身上!
当人们还在谈论着原因的时候,方义成提着包走进了蚕农厂。他的到来立即引起了不少妇女们的“围观”,将他团团包住,询问昨天来的那两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甚至有几位平时很少和方义成说话的女同志想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彩礼什么的都不重要,不会像周万才那样“漫天要价”,只要方义成对她们女儿好就行。
方义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们的问题,很有礼貌的找了个十分恰当的理由离开了之后,便来到了自己家的蚕房里。父亲和方义舟已经在干活了,见方义成来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一家人还需要客气什么呢,方礼安现在都不太愿意让方义成到蚕房里面来,儿子现在和他们不一样了。因此,方礼安在干活的时候,手上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往日里总是不喜欢抬头的方礼安今天显得格外精神,多少年来的贫穷让他无法抬得起头来,尽管村子里的人并没有真正的看不起他,可他总是觉得低人一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在强烈的自卑之下,方礼安今天终于像是扬眉吐气了一样。
他一大早来的时候,甚至主动跑到唐满仓家的蚕房里,和唐满仓聊了一支烟的功夫才回来。唐满仓是个无拘无束的乐天派,乐意有人找他聊天,方礼安的到来让他把手头上的活放了下来,两个人蹲在一起聊着蚕农厂的未来,聊着洪水之后永兴村的变化。方礼安的心情特别的好,甚至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还破天荒的给了方义舟两角钱让他到村里的小商店里买了两支冰棍!
方义成可不知道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和父亲打了招呼之后,又让方义舟干活的时候注意安全,这才来到翁增寿的办公室。
昨天半下午的时候有人给方义成送钱的事在昨天晚饭之前就传到了翁增寿的耳朵里。翁增寿忽然意识到,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年轻人打拼的天下。他终究没能如愿坐上期待的位置,以不太完美的方式落幕,完成了他对于蚕农厂的使命。
已到花甲之年的翁增寿还能做什么呢,除了退休,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希望蚕农厂能够被有能力的人接手。其实他看得出来,侄孙翁德胜并不是那块料。当他得知那天是翁德胜找人打方义成的时候,他就知道翁德胜已经输给了方义成,昨天翁增福唐突的去周万才家要彩礼钱的时候,他就知道方义成已经在姿态上打败了翁德胜。
翁德胜不是老糊涂。他在蚕农厂工作三十年,当厂长十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犯下打错,也没有巨大功劳。他平凡到了平庸的地步,只是为了保证他心里的中庸之道能够给自己带来官运上的亨通。“没有错就是对的,对的就是正确的,正确的就是有功劳”。这个思想在他的脑海里驻留了三十年,也束缚了了他三十年。
只到为翁德胜去银行贷款的时候他才发现,如今的社会变化太快,他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有已经占据了社会的主流。他意识到自己被淘汰了,所以他在最后的时刻,依然不能犯任何原则性的错误,不能晚节不保而让唐满谷找到理由臭骂他一顿。因此他觉得把蚕农厂交给方义成,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不给侄孙翁德胜,他觉得都行得通。女生小ns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