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灵安路,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我拿出个手机,把卡插上去,然后开机,没有任何短信。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仍然没响过,我有点心慌,在地上转来转去,最后我给雷浩打电话,问他孙文振身边逃跑的那个社会老大有消息吗?
雷浩说,“太太说的是军哥吗?那个人暂时好像还没消息。”
我说,“那个军哥有枪,孙文振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都是军哥做的,这个人可不是个善类。而且他对孙文振忠心耿耿,我就害怕他会打击报复,最忌一段时间你要多注意下良石那边,千万不要让他钻了空子。”
雷浩说,“好的太太。您这边也要多注意。”
这部手机一直到十二点都没响过,但我又不敢贸然给对方发短信,就这样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周时间。
这天我穿戴整齐,提着包从二楼下来,佣人迎面走过来,低头叫了声太太,我点了下头,视线落在旁边穿蓝色工装服的人身上,“这是谁?”
佣人说,“太太,家里的暖气管道有些问题,这个人是来上门修理的。”
男人戴着帽子,把帽檐压的很低,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我多看了他几眼,也没多问什么,转身就要走。男人也跟着佣人,往后面走去,我越想越奇怪,觉的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对,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去看,凑巧男人也回头。
他稍微抬高了下帽檐,能看清楚黝黑的皮肤,我正好捕捉到他嘴角阴森的笑容。我一怔,猛地想起这个人是谁,刚要大声喊,可男人的动作更敏捷,从口袋里掏出枪,直至对准我。
门口的司机正好看见,大喊了一声小心太太,马上一旁的佣人,将我扑倒在地上,几声枪响掠过我的耳朵,我倒在地上,猛地抱住头,往边上爬去。
客厅里满是佣人的尖叫声,还有花瓶打碎的声音。见状,司机忙撒开腿往外走,手里捏着手机已经报警,没跑几步,正好遇到别墅区巡逻的保安,听说对方有抢,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就在门口守着,静观其变。
男人持枪往院子里走,我躲在墙角一侧,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感觉死亡的气息就潜伏在我周围。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很急促,一声连着一声。男人警醒,立即朝大门口方向看去,然后冲到后院翻墙而逃,没了踪迹。
冲进来的巡捕紧跟在男人的后面追过去,司机和佣人忙跑过来扶起我,佣人惊呼一声,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弹壳擦过,正在流血,客厅里也有几个佣人受了伤,被送去了就近的医院。
我刚把胳膊包扎好,雷浩就急匆匆赶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我应该没认错,是军哥,他想要杀了我。”
正好巡捕过来做笔录,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遍,以及军哥的身份。巡捕说军哥现在是通缉的要犯,此次算是暴露了行踪,一定会尽快把他抓捕归案。
为了保险起见,我住在新安医院,门外是几层保镖看护,保证我和白良石的安全。电视上新闻不断鼓动播放军哥的通缉令,对于提供线索的市民有重赏,而灵安的事也成了新闻的头版头条。
直到第二天中午,陈子彦才打来电话,问了我几句,晚间又亲自过来医院看我,我说了军哥的事情,陈子彦对这个人很有印象,他冷笑道,“孙文振倒是养了条忠心的狗,这个人手里还有点对我们有用的值钱东西,他可不能死”
他让肖诚去巡捕局打了招呼,又联络了几个社会人,交代下去,尽量抓活口。
我在医院很少离开房间,就是中途回了趟灵安路,把抽屉里的小手机拿过来,上面仍然没有一条短信,我把手机收起来,按开电视,电视上仍然在滚动播放军哥的通缉令,看来军哥还没音信。
我手里攥着遥控器,望着手机静静发呆。
半个月后,巡捕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军哥已经抓捕归案,让我暂时安下心来,案件正在审理过程中,如果有需要,希望我能配合调查。
而我沉寂了许久的手机,终于迎来久违的短信,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没回复,把短信删除。
第二天,司机和保镖陪着我去了灵安路,我换了身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还喷了点香水,从离开。我们预定的地方,算是郊区的一家咖啡店,店里人不多,很安静。
下午三点钟,包厢门准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帽子。进包厢之后,才把帽子取下来,脱去羽绒服挂在衣架上。
我的视线追随着男人的脚步,贪恋的看着他,仿佛永远都是看不够的。
男人挽起毛衣袖口,我们四目相对,他嘴角扬起笑容,说,“慕一,好久不见了。”这句话说完,我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喉咙泛起苦涩,站起来,拥抱了下,说,“苏凌,你看起来瘦了,气色也不太好。”
对,这个男人就是苏凌,就是那个被孙文振折磨着产生精神费分裂症的苏凌。当然一切都是演戏,就看谁的演技高明,能哄骗过孙文振。
为此,苏凌可是发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也曾经真的疯过,这才博取到孙文振的信任。
而他真正是掩藏自己行踪的卧底,很少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苏凌摸了下脸颊,笑着说,“没瘦太多,还是和以前一样。再说男人这样显得精神些。”
我说,“苏凌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在军哥身边打探消息,又冒险拿到证据,我想孙文振不会就这么容易倒台的。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辈子,我一直会记在心里,永远感谢你的。”
苏凌说,“慕一,瞧你说的,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孙文振要是不到台,我就脱离不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手抚摸着咖啡杯底座的花纹,“这段时间跟着军哥是不是很辛苦?”
苏凌笑着说,“还行吧,军哥疑心大,不太容易相信人。他帮孙文振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手里有些孙文振留下的钳制赵肖择的证据,可军哥看的紧,我根本及接近不了。只是一次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好像是与姚振手里的什么东西有关,反正也没听太清楚,就听了个大概。我也不知道姚振是谁,你找人调查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我爸爸姚振,看来真的还有未解的秘密。
我不想让苏凌知道,姚振是我爸,所以此刻尽量保持镇定,说“孙文振一力承担,保下了赵肖择。军哥和孙文振一条心,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他手里的那些东西也就成废纸。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让军哥开口,把东西拿出来。”“苏凌,你想想军哥有什么弱点?”
苏凌沉吟片刻,竭力回想那些与军哥相处的日子,我又问起他在孙文振身边那段痛苦的日子,他似乎不愿意多回忆,几句话草草带过去,又换了新的话题。
聊到最后,苏凌突然说起孙飞飞,孙飞飞每次心脏病发,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换了她的药,或者药品的剂量加大,才会导致如此。孙文振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可就是没有办法,这个人掩藏的深。
苏凌说,“我怀疑是孙飞飞身边的人,尤其是贴身照顾她的人。一般佣人根本没权利随意更换孙飞飞的药品。”
闻言,我试探性问出来,“你的意思是崔姨?”
他没肯定也没否定,显然意见很中肯。
我记得孙飞飞之前说过,崔姨是孙文振的人,既然如此崔姨又怎么会害孙飞飞呢?
苏凌说,“万事不要这么绝对,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往往是最容易发生的。”
离开咖啡厅时,我问苏凌之后准备干什么?苏凌说想回趟家看看,有很长时间没回去了,等回来之后,他再联系我。
分开前,我们礼貌地拥抱了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慕一,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爱你的。”
我抿唇,什么话也没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崔姨的事情,如果真是崔姨,那她听命于谁?是谁屡次要置孙飞飞于死地呢?
我脑中突然闪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