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目送着他们离开,松开了自己因为久握拳而有些疼痛的右手。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力与倦怠感席卷了他的心头,他已经大概的预见了这门后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所不知道的只是构建过程罢了。他在等待他的手下完全退出这里,而这样空洞而虚乏的等待更是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忿恨与怒火,即使他表现的没有一丝异常,但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对面前这几个碍事的人动手的想法。
“……”迦不再去看他们,只是深深的吸进一大口稀薄的口气,然后默默呼出。他转而将双手都贴在了那身后的石门上。他闭上眼睛,不再有别的动作,似乎进入了难以名状的冥想。时间过得很快,却又缓如流水般划过迦的身体,不留下一丝痕迹,迦纹丝不动,,好像要将自己的身体与那石门都融合在一起,又好像是他原本就与这石门是连同的一体。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着,如同一只壁虎般在这石墙上平挪着自己的身躯。让自己的双手静静的感受着身边层层霾影下那最原始的气息。
周围忽然间风声大作,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过了迦的身体。冰冷从墙上透过迦的双手,两臂,逼近了他的身体,迦睁眼四视,却被一阵突然从墙上迸发的金色闪光直直的闪到了眼睛,但无论风声还是光芒都是一闪而逝,一切又回到了了寂静的始初,唯独只是他的双眼受到了略微的灼伤,流出了血泪混合的液体。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痛苦,只是视线的一阵模糊和脸上的酥痒有些微小的不适。他用自己的左手手背与手刃来回反复擦了擦自己的双眼与脸颊。
在迦左手的掌心中忽然有一阵麻痹感袭来,甚至让他整个手臂都显得有些颤抖。他的掌心有一个形如伞装的烙印,微浅的血水在映照下显出一阵淡淡的猩红。
“这就是……你最后的礼物吗?”迦轻叹一声,将自己右手的护手脱下,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柄短刀,在指尖上猛然的一划,将血滴滴落到左手中,那如伞状的烙印渐渐变了颜色,从淡淡的红黑转变成了金色,鲜血似乎剥离了表层的外壳,让最精纯的华丽与掌间的印记熔化一体。“太慢了……”迦有些急躁,他将短刀重新那了出来,直接在自己的手腕上着力一记。
迦将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墙上闪光的源头,一种震颤的感觉立刻就席卷他的全身,似乎全身的血液甚至脑髓都向着掌心动了一动。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似乎连呼吸都有些难以续接。在一阵猛烈的咳嗽后,迦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呼吸,但在不曾注意的瞬间,四下忽然布满了奇异的光辉,如波纹般可见的扩散,一束束光芒在墙壁与地面上不断的弯转曲折,直到一齐汇集在迦的身体。
迦翻过左手,那伞状的烙印已经彻底显出了完整的样子。在明亮的光照下,迦终于看清了那个印记原本的样子旭日山的标记。那是他曾经最熟悉,却又是从心底里最为厌恶的地方。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印记给他所带来的复杂情感了,面前一直巍然不动巨像如同一台古老而完好的机器嵌入了最后一个齿轮,终于启动了自己运转的步伐。它的运转稳定而流畅,就像是一把经常打磨战剑,出鞘时虽然不能算是惊艳,却也流畅稳固,显然并非一次两次这般稀少,而是维护的十分完好。
迦呆滞住了,过了好一会轻叹一声,好似回过了神来。他收了收自己散乱的衣饰,朝着石墙打开的裂隙走了进去。
这石墙的内部却并不像迦想象的那样,那缝隙的四周并并不宽阔,反而有些小小的狭窄,大概只是恰好能够两三人同行的道路。而两边也没有石墙的冰冷,相反摸上去的时候,除去掌间的疼痛,竟还有些别样的温暖意思。
手指间传来的触感仿佛就像是在触摸温润的石玉,迦在迷离间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这显然是经过刻意修缮的建筑。不过旭日省还是天昼省东边可都没有这样的矿藏,这显然是从更远的地方运到此处的。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来搭建建筑。
道路的尽头并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却意外的出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两束明亮的萤火灯悬挂在道路旁的树木上,灯光甚至可以说有些明快的感觉,好像在欢迎迦的到来。不知道从哪个不起眼的时刻开始,路的两侧已经铺上了平直的草坪,纷繁的花朵与亭亭立立的矮树静静的生长在草坪的上边,显得祥和而宁静。这里世界的充满着色彩与凡音,与墙外那充斥血腥与混乱的灰黑颜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迦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祥和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都只是一场令人心悸的噩梦罢了。
但摇了摇头,迦还是逐渐清醒了过来,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痛楚又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噩梦,但现在的一切倒更像是一场美梦。
在五彩缤纷的道路尽头,矗立着一幢小小的木屋。没有高屋建瓴,更没有富丽堂皇,只是一座小小的木屋。虽然看起来非常的接近,但真的走到木屋跟前,迦却忽然倍感疲惫。这区区数十步的路程竟然觉得让他觉得比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更加的令人期待,虽然他的精神仍旧残留着莫大的紧张感,甚至整个肉身在进入屋子的那一颗像是被掏空一般,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或者说,他的身躯更像是放空般地松弛了下来。
这本该是最该警惕的时刻,但无论精神怎样努力,似乎都找不回进入战斗的感觉,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的让人无法泛起一丝敌意。就像是久经风尘的旅人下榻的头间旅馆,饱暖自知的浪人坐下的边街酒铺,总会让人有种不可名状的放松感觉。
迦怀抱着迟疑缓缓坐到了覆盖着绒毯的座椅,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迦已经长久未曾感受过的如此令人舒服的环境,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必须重振精神,不能在这样的情绪下越陷越深,但潜意识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意识萦绕在他的心头,在这婉转间微渺而微妙的情绪下,他竟然陷入了两天以来的第一次的沉睡。
也许只是过了片刻,也许已经过了很久。时间在这片祥和得可谓违和的土地上似乎失去了意义,迦醒来时,竟难以估摸出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摸到了桌上的一张卷轴。
纸张显然是由最高规格的工艺与最华贵的虎皮所制,手感流畅却不打滑。似乎是圣堂中的上位者都不能有资格使用的,迦也只在穹苍殿的祭司们身边见过寥寥几张,这样的纸张所制的卷轴,除了封存着一个恐怖的魔法,几乎不能有别的用途。但迦却偏偏觉得这纸张并非是如此用途。8090809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