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是阐述罪孽的重要部分。之前所说的那些罪行,虽然很沉重,但是却显得有些太过遥远了,无论是对于迦自己来说,还是对于旁听的观众来说。迦并不觉得,那些事情可以找到任何的证人,他也并不觉得,那些事情能够被清楚的调查,毕竟,那都是没有当事人的事件。对于一场审判来说,之前的攻击都显得太柔软了一点,虽然足以用任何方式让他被定罪,但却未必能够博取最广泛的认同。
对于定罪的程度来说,还需要一个更实在,更清晰更能被挖掘的部分。虽然现在被提起的这方面,曾经应该是致胜的法宝,现在却或许会变成致命的痕迹。但无论性质如何,这的确是对于迦来说是自己过往无法避讳的一个部分。
不过,喀诺并没有在意迦的状况,接着说道:“现在,我将要提出斥诉的具体内容。受审人曾经与异教徒进行过许多次不完整的接触,并且为此葬送过许多同僚的生命。另外,受审人也与异教徒之间也有过于亲密的关系,甚至达成了某种协议。有关抹除异教徒的职责,被受审人用作于对于增添自身的利益。并且违背律法与道德,与异教徒之间进行肮脏的交易。”
云尚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对于这样的斥诉,受审人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想,我们也该听一听你吧。虽然受审人现在已经不在有原本的职权了,但是他仍然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位。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吧。”
“这算是什么,来自审判庭的慈悲,还是某种我个人应该做的辩白呢?”迦眨了眨眼睛,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渐渐地让自己摆脱了那么仍然萦绕在精神中的味道,他也同样听出了云尚的弦外之意。
“审判庭对此没有意见,你当然可以为自己辩白,在适宜的时间。”云尚应答得十分老道,滴水不漏,“在法庭的决议出来之前,即使是受到审判的人,也应该能有说话的权力。”
“我就不装模作样的感谢你了,云尚。包括这位年轻的斥讼在内,还有,在场的各位也有很多人,也应该不太明白吧。”迦继续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斥着嘲弄。他继续说道:“对付异教徒可并不像是对付一些无辜的平民。在我看来,对付这些异教徒完全应该用上任何可以用的办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如果不是这样做,现在的天幕也不可能如此的干净。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那些异教徒,我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在场已经有些人的面孔因为迦的话而僵住了,很少有人还能保持着原来的神色。
“这只不过是你的狡辩而已,”喀诺似乎也没怎么想到迦会用如此强烈的态度来回应,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的行为,要比你的说辞更加有说服力。”
“我并不希望审判庭成为斥讼人一个人发泄情绪的地方,有没有说服力也不是靠斥讼人主观的想法来决定的。”花散一直都很安静,但此刻却很合时宜的表现出了她现在身份应该有的表现。
云尚的眼睛朝着花散看了看,不过在一张面具上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但是,花散的话说的话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得按照正常的方式有所回应:“你说的对,辩护人。请斥讼人注意自己的言辞。”
喀诺的脸色这会倒是有些阴沉下来了,不过在这场审判之前她就明白了,要凑成这样巨大的阵仗,不用说她这样渺小之人了,这里所有的旁观者,参与者,就连云尚,甚至是祭司们都必须要尊重审判庭,同样也必须尊重审判庭中既定的规则,至少形式上的尊重是必须的。只是这样一来,喀诺原本打算一口气宣泄而出的情绪却就此要硬生生中断,实在不像是让人感觉舒服的事情,只是她也没有办法。
“那就看看血淋淋的现实怎么才能被辩白好了。”喀诺这样么想着,不过她的面色不变,也不显露任何的勉强,开了口:“好的,仲裁官大人,我会注意的。”
“你可以继续说了,受审人。”云尚向迦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迦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各位都算得上很幸运,大多没有经历过异教徒泛滥的时期,也没有遇上那些危险。即使在圣堂之中,真正与异教徒对抗的人也并不太多。但各位也都很不幸,因为你们的眼睛会因此而被蒙上,连你们如今的安稳来自何处都毫无知觉。”迦的眼神越来越亮,他话里的刺也越来越多,一分刺落在了圣堂的旁听者心中,或许还有几分是刺在天幕贵族的心头。但是最多的却是刺向了迦自己。
迦与异教徒的纠葛源远流长,这几乎可以追溯到许久之前了,但就算时间相隔了很久,记忆却并不会因此而褪色。即使时至今日,那景象仍然能够第一时间被他回忆起来,就连当时鼻子里充斥的气味都仍然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片跳动的红色充斥在迦的眼前,从视野的中心开始,一点一点的扩散在他的心头。这样妖艳红色像是跳动的火焰,而又像是明明白白,滴滴分明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