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的用处很多,浣瑰曾经是迦的后门,现在又成了他的后门。
迦也是曾经的当事人之一,他很清楚“后门”体现在浣瑰身上的作用,或许是最恶毒,也最让人难以接受的那一种。而现在,浣瑰又一次成为了他的后门,但作用却与多年之前完全不同了。
原本,浣瑰应该不会有机会回味这种情况了,至少在迦曾经的考量之中,浣瑰应该是一个早就已经消失的人才对。
但浣瑰现在却分明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毫无任何问题,毫无任何顾虑,而且十分完整的站在他的面前。现在,这份早该回到迦身上的报应终于姗姗来迟,迦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还有一阵恶寒侵染了他的脊背。在模糊的思维中,迦也能感觉到之后这对话的走向会偏向何处,但越是清晰的预兆,就越是让他的呼吸变得短促,让他难以继续坚持下去。
果然,喀诺的眼珠转了转,开口问道:“那么,再后来呢,那个村庄怎么样了,在你的身上又出现了怎样的变化?还有,在你忤逆了你的上级之后,受审人又是如何看待你的呢?”
浣瑰似乎仍然沉浸在那一段纠葛的过去之中,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了劲来,接着说道:“其实在我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在迦……受审人的手下继续待下去了,多半会被调动到一个闲职之上。但我没有想到,因为他,我竟然连在圣堂都待不下去了。”
浣瑰所说的话十分的委婉了,但能受邀来到审判庭中的人却都听得明白。圣堂极少有用安稳和平的方式离开的人员,战士们或许会因为年龄而退役,或许会在前线战死,但这都不代表他们与圣堂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分离,反而可能会因此而更加的紧密。无法在前线继续作战的战士将会转而进入圣堂的后勤,成为训练者或是讲师。圣堂终究会找到一份适合这些成员的职务给予他们往后生活的保障,也正好让整个圣堂的体系得以健康的运转。一旦成为圣堂的一员,一般来说是不可能脱离这个身份的,圣堂中似乎也从未有过类似的章程,一般圣堂会伴随一位圣堂成员直到永远,甚至到生命的终末之后。
但其中却仍然存在着例外的情况,并不是每一个圣堂成员都能够依照这样的路径走下去,即使路再宽阔,也总会有走偏的人。如果圣堂的成员犯下了重大的罪行,严重违反了天幕的律法,或者圣堂的铁则时,他们不仅会面临惩罚,也同样需要接受圣堂中难得一见的抹除处理。这抹除并非是指生物层面,而是指社会层面,圣堂中将不会与此人任何相关的名字,只会留下一份记载过往罪恶的档案存入圣堂的档案库中,然后被灰尘覆盖。对于大部分的圣堂成员来说,这种隔离绝对算得上是绝望的,几乎可以隔绝一个圣堂成员任何社会性的死亡。
显然,浣瑰所说的是这样情况,她是一个被圣堂革除的成员。但其实大部分遭此宣判的人都享受不到这份待遇了,因为另一份惩罚已经足够断送生命了,自然也无所谓社会性的问题了。
喀诺的眼中闪烁着惊讶,她的言语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的敬意。显然,她也对圣堂中这样的状况有所耳闻,浣瑰能够再次站到众人面前说这样一段话,可以说已经不只是拥有勇气那么简单容易了。
“那么……浣瑰女士,请您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详细一些吧。”
浣瑰的眼睛朝着喀诺看了看,喀诺语气的变化似乎也被她听出来了:“我相信各位应该都明白我所说的意思。我因为对于圣堂的背离,忤逆上级以及阴谋,而遭受了惩罚。”
“你认为这样的罪责并不合理吗?”
“不,这些罪行是事实,也很合理。我说过,我本来也该接受这样的惩罚。”
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整个审判厅堂之中响了起来。
就连喀诺也对浣瑰刚才所说的这句话心存疑虑。至少,浣瑰的这句回答并不在喀诺的预料当中,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她的预设。她并不了解浣瑰,但似乎在她这一边的人坚信浣瑰不会站在迦那边。是他们对浣瑰的判断出现了误解,还是自己在这个回答之前的问题有些偏差了?喀诺并不知道,现在她似乎也无从得知什么了。
喀诺向浣瑰瞥了一眼,看到浣瑰正挺直了腰板,似乎目光正专注地凝视在迦的身上。
“我想说的只是导向这个结果的原因而已,其实我曾经也不太清楚的,直到接受了判决之后才知道这一点。在圣堂的记录中,我背离圣堂,忤逆上级,不过并非是忤逆上级的作战计划,而是私自制定了作战计划。换句话说,我越过上级,制定了作战计划,并且私自带领圣堂的部队进行了这场作战。”
喀诺点了点头,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完全的理解了,但至少她觉得自己已经明白浣瑰所说的意思:“那么,我尽量简短的总结一下,虽然您认同这些罪行的存在,但是您并不认同它们指代的事件与对象。有人用其他的事情替代了它们,或者说,篡改了它们。”
“没错,即使只是单纯的为了顺利而改动也无所谓。我无法接受的是,我在这罪行之中成为了那个我曾经坚持反对的人。”xiningi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