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认识他?”顾盼凑近,看着潘月卿一点也不怕血污一般就将此人架在肩膀上,当下咬咬牙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绕过潘月卿架起少年的另一只手。
潘月卿看罢顾盼动作还算满意,只是她并不想将齐司安的身份告诉别人,悠然道:“不认识。”而后对着莞尔吩咐道:“你去烧一壶热水。”
潘月卿吩咐罢,将齐司安缓缓放在自己的床榻上,毫不在意的靠在地上,操起桌子上的做女工的剪子,小心翼翼顺着齐司安肩膀衣料缝合的针脚一点点剪开。两指微撑开,洞穿肩膀的一个血洞赫然在目,是箭伤。
玄铁箭头,十力开的弓,近距离命中,才可能直接洞穿。
她咬了咬牙,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曾想居然能有这种径直贯穿的伤口,当下对着莞尔道:“莞尔,你去问问住持寺内有没有什么通晓医理的师父,就说我身上不舒服,请他来看看。切记切记,不要声张。”
莞尔点了点头,到底不敢再开口,只应了是便要出门去。
床榻上的少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嘴唇,他声音虚弱得厉害,潘月卿只得靠得近才听了个大概:“别请大夫……烈酒……金疮药……”
烈酒清洗,再上金疮药……潘月卿微眯眼睛却不由自主审视其这个少年,按照年岁,齐司安应该与此时的潘月卿相差不大,应该都是十四五岁年纪。正是最娇气的时候,他居然要用烈酒消毒清洗,对自己可真是够狠的。
“你想清楚,可疼可疼了。”潘月卿俯身在齐司安耳边轻声道,她没有想吓唬齐司安的意思,她说的是实话,烈酒濯洗可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当初身处塞外苦寒地,无任何粮草补给的时候,这等法子也用在齐思程身上,年近而立的齐思程可是疼得哭爹叫娘。
“废……什么话……”齐司安提不起气来,更无力反驳,待了一段时间才又攒了倾吐命令的力气:“遵令……便是……”
潘月卿敛了心神,嘴上道:“你自己选的,疼死了我可不伺候你。”抬眼唤住了莞尔的脚步:“不必去了,父亲来时带了几坛子好酒,你径直去取来。”
莞尔驻足泪汪汪对上潘月卿,抿了抿嘴唇似乎将生命话吞在肚子里一般:“是。”
“等一等,”顾盼自烧水处抬起头来,她已然换好了一身干净衣裳,拉过莞尔的手笑道:“向来几坛子好酒也要点功夫才能搬来,姑娘,我和莞尔一道去吧,炉子上还烧着热水,姑娘看一下,婢子们速速就回来。”而后朝着潘月卿微微躬身,而后不等莞尔开口便拉着莞尔出去。
潘月卿不阻拦,她知道方才话重了,莞尔到底是为了她好,如今正是委屈着,罢了随着顾盼一道去,顺便两个人说点私房话吧。
舍房角落里充当暖炉的炉子上,铁壶呜呜冒着热气,潘月卿起身倒了一些在自己的脸盆里,又出门兑了一些凉水,拧了一把白布,轻轻擦拭齐司安脸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