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爱写故事的工科生,初来乍到,请多海涵。 姑父退休后,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二手房。房子极小,但地段佳,离菜场近,离超市近,离医院近。只是每次去,基本只能一步到位到座椅处,再不便走动。才12:50,应晓珏就到了,姑父早已备好茶水,姑妈还特意为今天的碰面腾出地方,不在家。 “姑父,你和姑妈身体都蛮好吧。”和长辈说话,从慰问健康开始。 “我们蛮好,你爸爸妈妈也好吧?” “他们挺好的。” “那就好,对了,退休老师的绩效工资好像马上要实施了,我每个月要多2000多了。”姑父一脸的知足。 姑父退休前是农村的小学老师,每次和应晓珏见面,谈最多的就是老师的收入。显然,教师待遇越来越好了,姑父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连着精神也越来越佳。姑父总提醒应晓珏要认真工作,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老人,每句话都说的掏心掏肺。应晓珏有点怕姑父,连邵珺对姑父也有点畏惧,也许都是因为姑父的严谨。 邵珺来了。 有一阵子没见邵珺,应晓珏发现她又体胖了些,但肯定不是因为心宽。 “姐。” “应晓珏,你来了啊。” “我刚到。” 客套。 “小道墩那要拆迁了,通知马上下来了,你知不知道?”邵珺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急巴巴的提起。她也是电瓶车来的,手套围巾都没戴。 对这类事最不敏感的就是应晓珏,“不知道。”真的。 “我上上个礼拜回家,我要求父母把房子提前分好。”今天的大事,邵珺一点不含糊。她终于喝了一口热茶,深深一吐气,却看不到白雾。 应晓珏也喝了口茶,提醒自己只需多听少说,不懂的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邵珺继续,“老爸不愿意,你知道他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说我在抢家当!哼!” 这能有什么意外?爸爸的脾气是越来越糟糕了,他们姐妹俩就是“功臣”。 “他怎么这样,老妈也是,帮着老爸说我,应晓珏,这房子早晚要分的,现在提早处理对大家只会有利,你说对不对?”邵珺的眼睛没有应晓珏的大,却在瞪大的时候有点骇人。 应晓珏低头,只是再喝茶,不去回望。 “姑父,你说呢?”邵珺像是求救。 “拆迁的政策我倒还真不了解。你们父亲应该是担心房子分了,以后生活缺乏保障。”这样两个不靠谱的女儿,为父的的确该考虑多些。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我和应晓珏会不对他养老?”邵珺说的轻松。 “怎么不担心,应晓珏有稳定的收入,我是不担心,你呢,连我都不敢打包票。”姑父太了解这一家的情况了,大实话,直接压了邵珺的气焰。 应晓珏静静起身,给邵珺、舅舅倒水,也给自己满上。 邵珺绕过收入话题,开始给姑父分析拆迁的各类小道信息,以及提早分房带来的经济好处,应晓珏有责任认真听,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原来姑父的身体也没有他说的那样“蛮好”,客厅摆放着一个氧气机。 “姑父,您还是在吸氧?” “是啊,习惯了,每天早晚一次,人会轻松点。”姑父微微笑着应答。所以,应晓珏是多虑了,这绝不等同于二十四小时的重监病房。 “应晓珏,你听到没有?提早分房我们可以多拿三十万!”邵珺发现应晓珏的不在意。 “哦”,听到金额,应晓珏有了条件反射,真的大钱。“我听爸妈安排。”但她没打算今天一次不生不熟的见面,就被邵珺拉成了一伙。违背父亲的事情,她不会再做第二次。 “那你是支持分房的,是不是?”邵珺不放过。 “我只希望父母能宽心的过好晚年生活,其他都无所谓。”邵珺的咄咄逼人不招人喜欢。 “分了房怎么晚年就不宽心了啊?你怎么想的?”邵珺是要把气撒泼到应晓珏身上。 “你能提出合理的晚年安排,他们能接受,同意分房就好了,不用问我。”整个下午,应晓珏都是这个观点,好几次都表达的想当清楚,是邵珺不乐意接受。 姑父圆场,“我看这样,邵珺你现在也不要想这个分房的事。关键是要解决他们最担心的养老问题,你可以和应晓珏商量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姑父也向应晓珏投来询问的目光,应晓珏顺势点点头。 但是,好方法?两个女儿,没有一个乐意听他们的话,没有一个乐意陪在他们身边,可怜的父母,除了紧揽着金钱财物不放手,他们还能去信赖谁? 茶水的颜色几近乎透明,应晓珏不想再待下去,越来越有谋反叛乱的嫌疑。 “姐,我们家……,你也知道,他们担心很正常,如果能想出让他们安心的方法,我肯定支持分房。”应晓珏想走,谁都看的出。 “那……那我再想想,到时候再和你联系。不过,应晓珏,房子分了真的是很核算的。”邵珺一再强调。 应晓珏做最后的配合,点点头。 如今的邵珺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贫穷让这个昔日温文尔雅、美丽聪慧的女人已面目全非。眼前的她,张扬跋扈,满眼角额头的皱纹,历经沧桑,甚至潦倒。穿着打扮早已是地摊货,还有那颠晃着的腿脚。应晓珏可怜这样的女人。 邵珺也威风过,那段经济宽裕的日子里,每周她都让应晓珏去她开的餐馆吃饭,什么贵吃什么。爸妈不同意吃KFC,应晓珏就去找邵珺。爸妈不买新衣,应晓珏就去找邵珺。一到假期,应晓珏就住在邵珺家,耍无赖的吃喝玩乐,带着外甥女一起。 日子过着,前姐夫竟然提出“我每年给你6万,你只要每天吃吃玩玩,那个饭店我自己来管,会计我自己找”。有名无实的婚姻,邵珺是无法忍受的,一股子犟脾气,天不怕地不怕,她主动提出离婚。虽然获得了较多的财物,但她的心却掏空了。爸爸心疼这个大女儿,动辄就会让妈妈喊她回来吃饭,或者回来拿自家腌制的咸鱼咸鸡,邵珺都不知道。她只是听到爸爸常说“谁让她年轻时候不听我们的,现在怪谁?自讨苦吃!” 邵珺固执,曾经,为了这个男人,毅然选择和父母闹僵,甚至为此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这是满街道都知道的家丑。应晓珏没有记忆,都是听说来的,包括母亲和她提过的,有一次姐姐和妈妈动手推搡,将妈妈珍贵的手表抓落掉地,还发疯似的狠踩,就在大街上。所以,父母是很有人生阅历的,他们有慧眼,擅长看穿。 “回家的时候我也和爸妈说说。”应晓珏也怕面对爸爸,邵珺怎么给忘了。 “你要多提,老爸最嗲你。” 那是真的,比如那时候高中,每次邻居们问起这大老晚的等谁呢,应爸爸总是满脸骄傲的得意,“等我家大学生呢!”是啊,大学生,一个“白眼狼大学生”,那是后来应爸爸有过的形容。他肯定是很伤心才那么说,而应晓珏的心也被深深刺伤。那么现在呢?“姐,有空你多回去看看他们。”应爸爸也是疼邵珺的,可邵珺却始终坚持蒙在鼓里。 “他们最近看到我就烦,等这个事情处理好,我和你一起回去。”邵珺把应晓珏拉上,像是明知要做错事,非喊来一个垫背的。 “一起回去,你们爸妈会开心的。”姑父笑眯眯着,最好脾气的一个。 “老爸老妈可不像你。”邵珺一大口,居然喝了大半杯水,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应晓珏能懂。又是听说,姑父之前的老房子卖了,他自作主张把钱的三分之二给了大儿子,剩下的三分之一给了二女儿。原因是儿子经济条件不如女儿优越,有困难,二来,家产这种东西,要长幼有序。 邵珺是条件不好的“长”,可她却没有被好好对待。但是,她忽略了姑父说的最重要的,“没有完全能端平的碗,父母想要怎样分就怎样分。”应晓珏深深的叹气,为邵珺无奈。 “应晓珏,你和彭中誉还有联系?”意外,邵珺竟提起这个人。 在场四目紧逼应晓珏。 “没有。”应晓珏清楚的摇头,差点来不及回答。她微微涨红了脸,更想起身离开了。这是什么谈话?如此前后不搭。 “应晓珏,有时间好好考虑了定下来,你父母亲已经和我说过好几次你的事了。你父亲很不舍得你这样……”姑父果真是谈什么都是专业导师的模样。 “姑父,我知道。”赶紧打断,可邵珺却不。 “应晓珏,彭中誉是蛮好,但这么多年了,他还在苏州,也有家庭了吧,你不是想破坏他家庭吧?”姐姐砸着嘴斜眼望过来,应晓珏讨厌。 “怎么可能。”破坏?神经! “那就好,早点把自己定下来,哎,定下来……”邵珺放慢语速。应晓珏看到邵珺的眼里闪过许久未见的柔情。 回去的路上,应晓珏一直晃神。这邵珺怎么翻这么老的本,骨灰级的彭中誉都不放过。等等,那天,是邹卫还是彭中誉害自己跌进水潭的?魔障了,好像真不是邹卫。毕竟姐姐,竟有这样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