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金玉碗便梦见自己被人当做妖孽邪祟绑在棍子上烧了,漫天火焰红彤彤的,火舌卷尽一切,灼烧着她的身体。
“我不是妖邪!我不是!”
“老丫头,你胡说什么呢?”金姜氏起夜,恰好听见金玉碗正叫喊着,赶紧将她推醒。
金玉碗猛然惊醒,整个人犹如在水中涮了一遍似的,浑身都湿透了。
“老丫头,你想什么呢?什么妖邪,是不是做噩梦了?”金姜氏苍苍白发在月光下随风飘着,金玉碗还没彻底清醒,就又晃晃悠悠睡了下去。
金姜氏瞧着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嫂子如常拎着豆子过来,却见金玉碗失魂落魄的坐在锅屋门口,盯着地上的泥灰发呆。
“碗儿,你又想啥好主意呢,我来了都没发现。”赵家嫂子和金玉碗一来二去熟悉了,叫起来也就亲昵了许多。
她把豆子放在了金玉碗的身后,也跟着坐在了锅屋的门前。
听到豆子的声音,金玉碗才回过神来:“嫂子,我今儿做不了豆浆了。”
“可是累了?也是,那磨盘一个大老爷们推着都费劲儿,何况是你一个姑娘家。”赵家嫂子直来直去的,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她身体受不住,关心道,“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歇一歇也好。”
平日里她还要做些手工送到镇上去卖,没时间帮金玉碗推磨,赵家嫂子说着,不禁羞愧起来:“马上冬天了,我那些手工就不做了,过来跟你一起磨豆浆,你看成不?”
“不是这个原因,嫂子。”金玉碗撑着脑袋叹气道,“我昨儿个做了梦,梦见他们问我怎么学会做豆浆的,可我哪知道怎么学会的,不过是瞧见别人磨芝麻想来的。他们偏不听,还把我架火上给烧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赵家嫂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啐了两下道,“旁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你打从做豆浆开始就是我看着的,谁敢说什么胡话,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一听她如此护短,金玉碗的心情便好点了。
归根到底,她在这里没有归属感,无论是做豆浆也好,为了保住金家和李秋斗也好,都是为了给自个儿找点事情做。一旦闲下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会占据她的心。
这里的人对她都很好,或是真心,或是怕她,到现在除了李秋,还没有人真正要害过她。
可这毕竟不是她的家,她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的心安下来。我心安处是吾家,可她的心,一点儿也安不下来。
瞧见她泛红的眼眶,赵家嫂子一阵叹息,搂着她的肩膀道:“傻姑娘,有嫂子给你作证呢,谁敢说你?”
越是接触,赵家嫂子越觉得金玉碗是个纯善的人,以往种种兴许都是错怪她了。
似乎觉得这样的安慰不太适合金玉碗,赵家嫂子加重了语气,笑道:“你这怂样,当初是怎么横行乡里的?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了?”
金玉碗满心惆怅,楞生生被这两句话给气没了,“嫂子说的是,我还得横行乡里呢,不能叽叽歪歪的。来,嫂子,你今儿得留下来帮我推磨!”
“哟!这第一步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吧?我不推磨,我要撒豆子!”
“那可不成!说出去我多没面子!”
秋阳生出点点暖意,随着秋风来,又悄悄顺着秋风走。三九999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