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娴熟地系着食品袋,一边说:“这不用担心,东西都放在花花家,让张婶儿隔三差五地给来弟。”
张花花听了连忙问:“你那么信任我妈?你不怕我妈不给来弟?或者我妈自己吃了?”
叶子衿笑:“我小时候婶儿有一口吃的少不了我的,恐怕她还要把自己的拿出来给来弟呢。”
这话让张花花心里暖暖的。
对一个人最大的肯定就是对他人品的肯定。
来弟就是我们前面说的被李秀娥打断腿死去的秀秀的女儿,今年只有五岁。
自从秀秀死了之后,秀秀的婆婆王婆就拿着李秀娥赔偿的十万块钱又给自己的儿子花了三万娶了一个新媳妇,新娶的媳妇不愿意住在农村,王婆就把七万块钱给了儿子和新媳妇,让他们到城里去租房子过城里人的日子去了。
王婆呢,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早在孙女出生时,就给起了个小名叫来弟,意思能再来一个弟弟,所以,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孙女,经常对来弟不是打就是骂,不给饭吃更是常有的事儿。
来弟挨了打吃不到饭的时候,就会在小路上哭着喊妈妈找妈妈,五岁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妈妈已经死了。
也许是相同的命运,让叶子衿对来弟格外同情,有吃的她会给来弟一口,有不能穿的衣服,她会改小了给来弟穿。
很多时候,叶子衿觉得自己比来弟幸福,至少自己童年有爷爷的宠爱,虽然妈妈疯着,但至少还活着,还和自己在一起,不像来弟,小小年龄,妈妈去世了,爸爸又不管,奶奶又不疼,着实可怜。
每当看到来弟在小路上哭着喊妈妈的时候,叶子衿的心就像是被千万的针扎着,她真希望时间快快过去,让小来弟早点长大。
小卖店老板娘把花生饼干核桃之类地装了一大包,笑着对叶子衿说:“你这一走,来弟肯定要哭着找你,就像找她妈妈那样。”
这话让张花花生气了:“我说大姐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来弟妈都死了,你这不是诅咒子衿吗?”
小卖店老板娘也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道歉:“哎呀,我这嘴。”
说着,就往一边呸呸呸几声,表示化解了刚才的晦气。
叶子衿倒是没生气,只是,她的眼泪出来了。
是啊,她马上要去上大学去了,想想自己离开叶家湾的日子,小来弟的日子可怎么过。
见叶子衿抹眼泪,张花花也有些难受,却推了叶子衿一把:“哭啥,叶家湾这么多人,都会对来弟好的。”
叶子衿擦了擦眼泪,点头,但她和张花花心里都明白,这只不过是句安慰人的话,除了张大妈,能像叶子衿那样用心照顾来弟的人几乎没有。
山里人的日子都过得苦,很多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去照顾别人家的孩子?
因为心情不好,叶子衿和张花花往家里走时,都不说话。
到了村头,经过王家的院子时,两个女孩子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王家的枸杞园里有个小红点。
“那不是来弟吗?”张花花说。
叶子衿加快了步子,走过去看,果然是来弟。
灼热的太阳底下,枸杞园里,小小的人儿拎着一个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的塑料桶在摘枸杞,一边摘一边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