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特别想见公主一面,想办法说服对方收回成命,可公主根本就不见他,只是冷冰冰地派人吩咐命令,只需他照办,压根不给置喙的余地。
他又不敢强闯安车,那是王驾,若无王令,擅自靠近者族诛。
殷姮就见容尚犹如拉磨的驴一样,时不时在她车驾附近转悠,但就连走到三十尺之内都不敢,便明白殷长嬴为什么赐安车给她了。
她原本以为是保密的需要,现在才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人不敢直接冒犯于她。
假如她乘坐的不是昭王车驾,殷姮相信,容尚敢直接闯进来,找她收回成命。
可就在这时,孙伯姬却露出为难之色,半晌才道:“公主,孙青求见。”
孙青?
他也是来阻止自己放粮的吗?
殷姮思考片刻,还是决定见孙青一面,听听对方怎么说。假如对方奉容尚之命前来做说客,那就只能让失望而归了。
孙青一进安车,就察觉到车内气氛不同往常,令他捏了把汗。可他还是壮着胆子,大拜:“殿下仁慈,但臣并不认为让他们吃饱是好事。”
殷姮神色微冷:“为何?”
孙青敢来找殷姮,也是花了很大勇气的,若非上次见殷姮时,他判断公主是个有足够决断力,并且能听得进话的人,也不敢这样拿命开玩笑。
“殿下有所不知,骤然让这些人吃饱,极有可能会把他们往绝路上送。”
孙青见殷姮沉默,当她不信,心道公主从没挨饿受冻,自然不知其中门道,故他拿自家举例:“一年前,家父病重时,家兄曾向上天许愿,若家父能够病愈,便摆流水宴三日,不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皆可免费来食。”
孙伯姬一听,不由皱眉。
自从曾祖死后,他们孙家在昭国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若非几代孙家家主长袖善舞,又经年提供大笔物资支援军需,孙家早就不存在了。但即便如此,没有军功的孙家也该低调做人才是,为何这么张扬?
这是家业没落之兆啊!
殷姮却明白,这是孙家夸耀财富,以招揽门客。
孙家无武勋傍身,又有诺大家业,祖辈积累的面子和情份早有用完的时候。所以孙伯姬才为了家族,毅然进宫来服侍她这个公主,地方官员听见孙家还有这位长辈在宫廷,总会忌惮那么一两分。
但狐假虎威,终非长久之计。
所以,孙家早已准备了后路广揽门客,或有一日,孙家落败,便可借门客之力,逃出昭国。
孙青似乎没察觉到自己一句话中透露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继续说:“家兄原先只是好心,却未曾想差点办成了坏事,许多人拼命往肚子里吃东西,坏了肠胃,甚至肚子坠痛还不肯放弃,若非家兄见机早,怕是有人要被活活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