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合见状,顿觉不对。
他虽然远在岷郡,却也关注着王都的动向,往来的商人们也经常会给他带来最新的消息,虽然所谓的最新,往往都是几个月,甚至大半年之前的事情,却至少没脱节得太厉害,不至于对朝堂一无所知。
所以,柳合知道,公主何止是不受宠、被冷落,简直就是被王宫乃至朝廷上下忽视。明明是嫡出的公主,却混得比一些女官、贵妇都不如。
但看公主发号施令时,这不容置疑,也根本不允许拒绝的态度,还有女官不折不扣执行的样子,所谓的传言,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一个常年受到冷落的人,她身边的人要么受惯了欺凌,唯唯诺诺要么因为心怀怨气,想走却不能走,因为前途无望,所以非常抑郁。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不会像眼前的标宛子一样,严格执行公主的吩咐。甚至,为了让公主的命令能够达成,哪怕像这般公然开罪一郡之首,也毫无畏惧。
究竟是什么给他们的底气?
难道这些王宫出来的人真以为,柳合奈何不了公主,也奈何不了他们吗?
这可是岷郡,柳合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郡守掌握财税、军政等大权,与土皇帝没有多大区别。
公主他不敢杀,只敢关起来,但公主身边的人,他还不敢动?
反正岷郡是公认的险恶,哪怕标宛子出身名门,只要报个水土不服病逝,谁会当一回事?
难道他们以为,仅凭一个公主的身份,一道王令,一辆安车,公主就能护住他们?
哪怕他们一辈子躲在安车上,柳合也有得是办法,更何况,如果公主不在安车上,其他人就不能进入王驾?
一时间,柳合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觉得此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所以他很快就下了决定:“还望公主稍待片刻。”
然后,他就喊了郡尉等属官来,让他们负责去办这十万奴隶和囚犯的交接。
这么多人,必须立刻安置下来,否则时间拖长了,就容易生乱。
容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逃避一下公主的命令,因为他一直觉得,这个公主是个大麻烦,能不沾就别沾。
所以,他很主动地说要留下来,说要处理相关的交接事宜。毕竟清点十万人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而队伍的名单,官吏的安排等,都是他手下的人最清楚,若没有他在,效率就没那么高。
殷姮在安车中,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暗道,这位柳太守是个能人啊!
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做下决断,而且不吝于放权给属官们,这都是优秀官员必备的特质。
但同时,这也间接地反映了,柳合在岷郡的威望很高,能力和手腕也都很足。其他人对他都心悦诚服,所以他笃定,就算他放权,也没人敢架空他。
否则,以昭国官场一贯的惯例,优秀的副手,往往会想办法将主官给架空,自己把所有能办的事情全都办了,踩着上官的尸体来凸显自己。
眼看着柳合吩咐几句话,其他人纷纷去做。殷姮心里有数,就不再去管了,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慢慢向外衍生,扩散。
然后,察觉到了远方的山川与河流中,透着极度的暴虐与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