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些临时的餐具,都是“中天台”利用“木”的巫力,临时催化出来的木材,并不结实,也不耐用,为得就是一次性使用,然后全部要烧掉。
宿舍的规矩很严,几点起床,几点洗澡,几点熄灯,都有非常清楚的标准,就贴在墙上,所有人都能看。
但这么强硬的制度,反而让大部分女人都安心了。
九姑和小陈氏,也住“亥”宿舍,就住第一间,她们是负责人,稍微有点优待,一间房就住两个人,同样要遵守规矩。
小陈氏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无人服侍,一开始连怎么洗衣,怎么梳头都不会,九姑只教了她一次,就不再多管。
这样的冷淡,反而令小陈氏心安。
结束一天的疲累后,小陈氏正趁着房间还有灯光,笨拙地整理床铺,却见九姑从柜子里拿出烧鸡、咸鱼、腌菜和一小壶酒,在房间正中铺了三块布,又放了一条案几,方道:“我看见了个老朋友,她待会兴许会过来。”
小陈氏马上道:“我去找姐姐?”
“倒也不用。”九姑淡淡道,“食堂和酉宿舍隔得太远,晚上没车,还是不要胡乱走动。”
“可……”她留在这里不方便吧?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九姑心平气和地回答,“累了一天,不如一起喝一杯。”
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待到来人进屋,小陈氏怔住了。
这不是今天入住“酉”宿舍的一名女子吗?好像叫……齐五娘?
小陈氏知晓九姑的身世隐官出生,长到七岁,开始在宫里干粗活,二十出头被分到含章殿,国巫大人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难不成,眼前这个所谓的“旧识”,竟是昔日一道在宫中的姐妹不成?
看见小陈氏呆了一下,齐五娘倒是“扑哧”一笑,旋即,她的目光停驻在案几上的好酒好菜上,眼眶有点湿润:“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因为太好记了。”九姑平静道,“只要是当时的我们没资格吃的,你都喜欢。”
九姑和齐五娘携手,跪坐了下来,小陈氏有点懵,却还是坐在留给她的位置上,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眼前的情况对她来说,实在太诡异了。
故友多年重逢,一个是国巫身边的得力侍从,一个却沦落风尘,境遇天壤之别。
哪怕情谊没变,没有居高临下、诚惶诚恐,不显得生分,怎么也该来个感人拥抱,叙述一下多年的离情和苦痛吧?
怎么这两人看上去,就和昨天才见过面一样?
齐五娘见状,不由笑道:“瞧上去是个精明的样子,怎么有些木木愣愣的?”
九姑白了好友一眼,比起素来的平静,多了三分鲜活:“别一上来就调侃她,将来你们这些住宿舍的,全都逃不过她的管。”
“哟!看样子,你是要高升了?”
“或许吧!”九姑的思绪有些飘远,“九年前,我跟着国巫大人,去了岷郡。五娘,你猜我在那里,看见了谁?”
齐五娘笑意微微收敛:“能让我猜……必然是我们都认识的一个人,莫非……”
“没错,正是她的母亲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