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美酒、小菜,都摆在桌上,却没人动。
九姑和小陈氏都只是静静地望着齐五娘,听她将多年经历娓娓道来。
“主母的叮嘱,有人信,当然也有人不信,还有人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却知晓,目前的宁静,不过是因为主母还没走,她的心腹下人们还在,尚能维持局面。”
“若她带人离开,我们一群弱女子,且不说应付外头的豺狼虎豹,光是没了约束的下人,都未必能打过,届时,就真只能任人宰割了。”
说到这里,齐五娘自嘲一笑:“所以,我将身上最值钱的首饰,一副金钗,一个金镯子,全献给主母,求她派人带我去。”
还有几个聪明的女人,见她这么做,立刻学着做。
甚至还有姬妾,将自己的女儿也带在身边,只为一条活路。
“主母叹了口气,没接这些首饰,只是让我们快点收拾细软,让心腹管事随我们走一趟。”
听到这里,九姑心中五味杂陈:“你确实遇上了不错的人。”
小陈氏也点头。
别说姬妾的财物,就连姬妾、庶子庶女本身,在一家之主不在了的情况下,当家主母也有权把他们当作私人财产处置,无论卖或者送,都是合理的。
这位主母能够放姬妾们出去自找生路,甚至指点她们一二,而且连她们的私房钱都不收走,确实能算是个好人。
当然,这些财物,姬妾们也留不住。
齐五娘把金钗和金镯全给了那个管事,央求对方给自己找个稍微好点的瓦舍至于包袱里头的细软,除了两件换洗衣服,其他的首饰譬如金戒指,铜镯子,铜钗等,悉数上交给了“妈妈”。
“妈妈”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妪,据说和郑国某些权贵家里沾亲带故,虽然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这个亲戚,但她们送来的钱,这些人倒不嫌弃脏了。
有这么一层庇护,瓦舍才得以开下去,地痞流氓不敢骚扰,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孝敬要给够。
等到了瓦舍后,齐五娘就发现,“妈妈”对她颇为照顾,而许多客人也会来找她,甚至不为做那事,就是和她聊聊天,说说话。
小陈氏讶然:“为何?”
她虽然没去过那种地方,却了解男人。
男人嘛,如果有得选,自然会挑年轻漂亮的女人。
齐五娘出宫都二十四,嫁人、去郑国、遭逢变故,这个过程再怎么快,也要三五年。
也就是说,到瓦舍的时候,齐五娘都三十左右了。
在瓦舍这种多一个客人就是多一份钱的情况下,年纪快能当祖母的女人,自然比不上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何齐五娘却得到这么特殊的待遇?
齐五娘似哭似笑,最后却只化作一抹无奈:“我也觉得不对,留心之后才知道,原因很简单我是昭国人,且在宫中待过。”
“恰好就在我去瓦舍前的一个月,大王亲政,册亲妹为国巫,中天台煌煌如日,太后与权臣束手就擒,似有天命加身,势不可挡。这个消息,我困在深宅,不曾知晓,夫君焦急靠山倒台,也未曾听闻。但瓦舍消息灵通,却早早收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