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巷客栈回烟云巷子的路,严欢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这条路上,一共有两家杂货铺,一家在街头,一家在巷尾,一个酒坊,一个卤肉店,两个小吃摊,其中一个是卖豆腐的,一个是买烧饼的,还有一个成衣店,以及一个铁匠铺子。
当然,作为宁城陋巷之一的烟云巷子,生意向来都不好。
成衣铺子的老板和酒坊的坊主曾经几次三番去官府那边倡议,想要修一条好路,但最后不知为何都是不了了之,也曾经有其他的商贩贪图这边店面的租金便宜,把店铺开在烟云巷子里,但除了这八家店面近十年以来雷打不动照常营业以外,其他的店面,都会因为生意实在太冷清了最后无奈关张。
不喜欢读书,但是算账却很清楚的陈乐对这八个摊铺还能活到现在的事情也是惊讶无比。
严欢没有再跟着陈乐厮混,因为那个教他读书的先生今天要回来,这些天陈乐老是拉着他往外跑,那本德论他才看了不到一半,要是先生回来抽查的话,那可就惨了,对于赚钱,分了两枚铜钱的严欢也没有陈乐那般热衷,所以还没到响午,严欢就已经往回跑了。
只是等严欢跑到巷口的时候,却已经是过了正午。
在经过那条只有八家摊铺的短街的时候,那买卤肉的方伯和隔壁开成衣店的李叔又吵在吵架了,开成衣店的李叔买了卤肉吃了一大半才说是已经变味了要退钱,卤肉店方伯则是撕扯着自己刚买的衣服,说成衣店的衣服都是劣等货,也要退货,这两人平日里关系就不太好,两家店铺挨着,平日里你家灰尘撒到我家肉上,或者你家肉汤溅到我家布上的事情其实不少见,互相扯皮争吵不在少数,对此,严欢也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次在严欢路过那两家铺面的时候,直接是被拉进去评理,这严欢虽然是读书人,也已经有些学问了,但这鸡零狗碎的事情,公婆都有理的事情,严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理了,只能很无奈的两头相劝,只是那两个长辈的脾气都不太好,劝架这种事情,严欢也不是很擅长,所以就在那边待了很久。
出来以后,又过了卖饼的苏二哥的摊子,那位苏二哥倒是个极好的人,卖的烧饼从来都是馅多皮薄,分量十足的,还没吃过午饭的严欢在摊子前买了两个烧饼果腹,然后就被苏二哥缠着写一封家书,由不会写字的苏二哥说,严欢来代笔润色,代写家书这种事情严欢以前也做过,苏二哥的这封家书算是抵了那两个烧饼钱。
只是那苏二哥却是个说话极慢的结巴,一封三四百字的家书,磕磕绊绊硬生生的写了一个多时辰。
心中已经有些着急的严欢,却很快又被那个性子极其温柔,只是长得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卖豆腐的豆腐西施给拦了下来,陈乐以前就打趣说过那位豆腐西施以后要是嫁不出去了,就嫁给你好了的话,足足比那豆腐西施小了七岁的严欢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位豆腐西施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许是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只是那位从来都只是暗地里偷看自己的姐姐,今日却硬生生的拦下了自己,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要和自己聊天,还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女子,要不要给你说门亲事之类的话,最后弄得严欢那是脸耳皆红,临走的时候豆腐西施又硬塞了两块豆腐给自己。
严欢心里也寻思,这位姐姐的性子,真是极好的,可惜就是长的差了些。
等到从豆腐摊拎着两块豆腐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到酉时了,严欢心中担心着自己的老师是不是已经回到家了,想到自己还没背下德论的忐忑,严欢心里也是无比的忧虑。
心中焦急的严欢脚步快了些许,但没想到因为快走了几步,居然和一个忽然从巷弄之中穿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只是严欢却觉得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座小山一般,对方纹丝不动,居然还顺手拉住了往后倒的自己。
严欢抬起头来,见到和自己相撞的居然是一个扯着道帆的蓝袍道士,便躬身颔首合十道:“不好意思,冲撞了道长,莫怪莫怪。”
那蓝袍道士,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长须长髯,国字脸上的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看着严欢笑道:“你好,书生,居然能在如此陋巷之中相撞,你我有缘。”
听到这道士没有责怪自己,居然还跟自己套近乎。
严欢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腰间的钱袋。
陈乐说过,这些道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故弄玄虚,实则不过是一些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而且陈乐说自己见过宁城里的那些给人算命卜卦的道士,这骗了钱财啊,转个身就去了烟花巷柳之地逍遥了,哪有半分高人的姿态。
他讪讪的说道:“道长,我不算命,也不测字,我没有钱。”
那道人却哈哈大笑道:“你莫不是将贫道当成江湖骗子了吗?贫道乃是广陵道钱塘观中真人,游方至此,虽然也短缺银两,却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放心,收好你钱袋里的七文钱。”
严欢一脸惊讶。广西笔趣阁gxgq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