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言重了,阮酥来将军府时已然十五,性格已定,自然和舅舅,舅母无关。”叶羲亲自伸手扶起林荡,声音蓦地低沉下来,“不过,放任此女实在是养虎为患。”
阮酥虽然愚钝,可偏偏是这种蝼蚁一般的人物将娇娇算计得凌迟而死。
叶羲原本准备留着阮酥去勾引罗铖,刚刚却看到阮酥看向娇娇时狠辣的眼神,叶羲立刻改了主意,留着一个无孔不入的小人在娇娇身侧实在是让他不放心。
叶羲话里透露出的杀意让林荡心生困惑,太子怎么如此防备一个小女子?
林荡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打了个太极,没说要把阮酥撵出将军府还是留下来,“故人临终所托,臣不得已。”
堂中一时死寂,罗芸在林荡身后静静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着两人之间仿佛结了冰的气场,罗芸淡笑开口,“殿下,娘娘昨日叫人送了一箱子珐琅彩杯碟出来。”
想起传话的小黄门活灵活现地学着皇后那句,“本宫也不必你来看,你就待在将军府快活罢!”罗芸放柔了眉眼。
林荡将太子视作君,罗芸却是真心将太子视作外甥的,回忆起记忆里那个小小年纪便蟒袍加身,板着脸的太子,罗芸忍不住感叹。
“还请舅母派人将这瓷器送回母后那里。”叶羲一双随了皇后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说起那位困于深宫的母亲难得多了几句话,“我两月前送过去她分明是喜欢的,多半是恼我了,我要是收下这瓷器,日后回宫恐怕没我好日子过。”
透过男子面上无奈的表情,罗芸仿佛窥见了年幼的太子被皇后掐着脸蛋的画面,忍着笑意轻柔应下。
没了罗芸打圆场,堂中更是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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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挂这三表哥周身杀意的模样,林清月草草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裙,就准备赶回正厅,没想到却在屋子外面看见了一脸绝望的阮酥。
“咦?”
林清月看着满身湿透的阮酥有些惊讶,这是把阮酥扔水里清醒清醒脑袋?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压着阮酥的男子。眼里暗含探究。
三表哥此番暗查粮草一事,手下的暗卫应该是由军中部下临时充当才对,怎么这人气息不似平常军中之人的锋芒毕露,竟如此内敛,倒像是训练了多年。
看着丫鬟掀起帘子垂首恭候,林清月收敛起脸上的疑虑,缓步进了屋子。
看着堂中三人安静端坐的模样,林清月含笑开口,“刚刚阮酥如此无礼,可是惊着爹爹娘亲了?”
“......”
怎么了?
林清月看着上座的父母一脸冷凝的神色顿觉疑惑,侧头向三表哥看去。清若琉璃般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询问意味表露无疑:你们说什么了?
叶羲看着女孩儿狡黠灵动的表情,原本冷硬的脸色一点点缓和下来,缓缓摇了摇头,他原本是想学着女孩儿那样眨眼睛的,挣扎几番只是微微敛目,薄唇轻启,无声道:“无事。”
“阮酥不必待在府里了。”
因为谋算三表哥吗?
林清月惊讶的抬眼看向林荡,阮酥方才扑向三表哥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在众人目睹之下和三表哥有肌肤之亲,只要爹爹娘亲给她做主,少不得三表哥当真是要娶了她。
不过她的谋算已经落空,林清月本来以为凭借爹爹对阮酥的容忍,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对阮酥造成什么伤害,怎么会不让阮酥留在将军府了?
还没待林清月想明白,就见阮酥被压着跪在了堂中。
罗芸看着阮酥浑身湿透的样子,眉头轻轻一动,强忍着没有将目光放在叶羲身上。
说到底阮酥竟敢冒犯太子,能活下来已经太子手下留情了,没有为阮酥做主的打算,罗芸淡淡开口道:“过几日的曲水流觞宴,娇娇会带你去,有什么造化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林家只有一位千金,但你可从将军府出嫁,嫁妆会照例给你的。”
阮酥猛地抬起冻得苍白的脸,满脸都是震惊。
曲水流觞宴是由当今贵妃的母家举办的,遍邀京中贵女公子,这场宴会上传出佳话的公子小姐数不胜数,自己自然是想参加的,可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子嫡女才能参加。
罗芸竟然肯给自己一门好出路?
林清月带自己去,就算没有嫡女的名号也没什么人能看轻自己,更何况自己还能从将军府出门,这就相当于告诉夫家自己背后有将军府了。
阮酥眼带傲然瞥了一眼林清月,暗道:既然你母亲要我去赴宴,那到时候我抢了你这京城明珠的称号,你可别怨我,要怨就怨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