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觉得自己爹一定是故意要气饶致凌的,甚至怀疑在吩咐自己与景迢一同去书房的时候,饶嘉善的潜台词是:“谁让你拖着不肯成亲,就要拿你妹妹气气你。”
几人刚刚坐定,景迢就夸张地叹了口气:“想来住下也变得这么麻烦,要不是那个慕世子……”“慕世子”三个字咬得尤其重,还故意截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反而转头看向饶如卿。
这种做作且幼稚的表现在景迢身上出现还是第一次,引得饶嘉善侧目的同时,也让饶如卿一边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一边思考这人又在发什么种类的失心疯。
猛然,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划过饶如卿的心头——景迢该不会是……吃醋了?不过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经历了上一世母胎solo的洗礼,饶如卿已经理解并坚信“人生中最大错觉之一就是‘ta喜欢我’”这一世界真理。加上这一世的饶如卿生活在男人堆里,又有着一个好家世和一副好皮囊,一群作为视觉动物的男性对她软声细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只要不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给她告白的,她便从不给别人下什么定义,免得到时候奇怪的暧昧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嘛,至于景迢常常抽风喊让自己嫁给他什么的,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人在开玩笑,嗯。
想来想去想不通景迢发疯缘由的饶如卿也就暂时搁置了心头的疑惑,向饶嘉善详细地讲述了此次出京后的情形。
听得听风阁和将军府的此次大危机是由慕云深一手促成的,向来处变不惊的饶嘉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个祁王世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东宫那事儿他倒是做了回好人,怎么转个身就捅刀子?”
饶如卿挠了挠脸,有些尴尬道:“看他的样子,应当是不知道听风阁阁主是我。我们瞒得这么好,在他这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而且,他这着棋的主要目的还是迫使听风阁与他结盟,倒是省去了我游说他的功夫。”饶如卿把慕云深开出的条件都列了出来,饶嘉善听着,脸上竟渐渐浮起一丝欣赏之色:“进退得宜,诚意倒是够的。除了这些之外,竟然还有‘最大的诚意’在后头吗……”
景迢撇了撇嘴,插话道:“谁知道这些保证是不是真的。”
父女俩皆在景迢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酸溜溜意味,饶嘉善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应当不会,据我的了解,此人言出必践。”饶如卿则回想起在听风阁本部门口两人的对话,终于“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在气慕云深比自己长得好看!
顶级的美人一定是会对另一个顶级的美人怀有敌意的,就和“文人自古相轻”一个道理,理解理解。景迢看着一脸了然对他好一顿打量的饶如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急急偏过头去,耳根处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景迢在镇国侯府的住处,若是推开窗,能远远地看到饶如卿院中的景象。
夜已经很深了,景迢却心绪纷繁辗转反侧。
他挑开床帏,将窗户开到最大,夜晚微凉的空气迅速灌进了房中,景迢立于窗口,看天上稀疏的星子、被云遮蔽了一半的明月,以及远处那安静的院落。
饶如卿的房中,灯已经熄了。
这些日子她累得慌,现在应当睡得很好吧。
景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拈酸吃醋这种事,他原本只在女人身上见到过。在两年前再次遇见饶如卿前他总觉得这种行为幼稚和不可理喻,可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种感觉,而自己也逃不开这种情绪带来的、曾经自己眼中幼稚而不可理喻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