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眨眼,离周舒侗的及笄礼就剩几天了。也因这个,这段时间她几乎被禁足了。周旺不许她外出,生怕有个万一,影响到她人生重要的日子。
周舒侗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但因久没出府门,整日待在自己一方院子之中,也有些乏闷。
总得找点事来打发日子吧,她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卢巧云母女身上,把周圆圆气哭了好几回,不仅如此,有几回也把周圆圆宴请到家中的别家小娘子给气到哭着离开。
周圆圆忍无可忍,怒告到周旺那跟前。还好周舒侗机灵,也不狡辩,直接哭着认错,说没人教过她这些,不懂才犯了这些错误。甚至还是说出,为了不丢周家的脸,以后不出席这些宴会了。
周旺一听,不去结交别的小娘子可怎么行,加上心疼她年幼丧母,就把这一切归咎道卢巧云教导不力,冷落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卢巧云流着泪指天发誓说,要在周舒侗及笄礼前把她教好,才得到了周旺的原谅。
这一闹,也让周圆圆不敢再轻易向周旺告状了,再被周舒侗欺负,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吞。忍得抑郁不已,还因此瘦了好几斤。
而卢巧云也是发狠了,真的认真教起周舒侗礼仪,让她同样苦不堪言。
呜呜,什么人生重要的日子。五年的社畜生活早就让她明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重要的日子,但这些话没办法说给阿翠听。她只能盼着及笄礼快点过去,趁进宫前,好好享受一下未婚的自由。
在太极殿的沈嘉远听着侍卫汇报,周娘子又如何把二娘子气到大哭,如何学规矩学到和继母斗气,如何让婢子把私冰变着花样吃,那双阴霾的眼眸浮现几丝笑意。
沈嘉远安排了人暗中观察吕相之女和周阁老之女,侍卫定期向他汇报周家和吕家娘子的日常,几乎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日常。吕娘子日子太沉闷,侍卫每每回报不是绣花就是看书。但周家娘子就不同,很能扑腾,连带着把他一潭死水的日子也带的鲜活不少。
李内侍同样在忍着笑意,待汇报的侍卫出去后,才对沈嘉远道:“陛下,周家娘子可真有意思。”
沈嘉远低头看着案几摊开的竹简,语气不带任何感情,道:“可不是。”
李内侍没再说话,心里几乎可以确定,皇上意属的皇后人选,怕是已经有结果了。
殿内安静无比,只有沈嘉远偶尔的翻阅竹简的声音。
“你说她为何这般不重视自己的及笄礼。”
沈嘉远忽然开口,打破一室的平静。
李内侍反应敏捷,马上接道:“老奴觉得,周娘子本就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对这些,兴许是真的不太看重。”
“可若她的及笄礼太普通,日后是不是会被人笑话?”
李内侍明了,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朗起来,微微弯着腰,道:“老奴听闻,宁王妃和周娘子生母有些交情。”
沈嘉远不再说话,宁王妃出面的话,也算够排面。
周舒侗的及笄礼,卢巧云确实没怎么花心思,正宾、赞者、赞礼等,请的都普通的妇人,更别提观礼者。
周舒侗早沐浴,换上采衣采履,安坐在家庙东房内等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奏乐响起,她才被领着走出去,按照这些日子学的礼仪,一一向宾客行礼,然后跪坐在竹席上,等待着接下来的流程。
就在此时,守在大门的仆人神色慌张跑过来,附在周旺和卢巧云耳边说了一番话。
周旺面露喜色,卢巧云神色复杂,双双站起后,卢巧云对大家道:“不好意思,还得稍等片刻,仆人来报,宁王妃来了,妾和郎君去迎一下。”
过了没多久,身着华服的宁王妃来到,笑着对周舒侗说道:“我和令慈素有交情,今日是你重要的日子,不请自来了。”说罢,又对卢巧云和周旺道:“继续吧。”
能得宁王妃观礼,那可真是无限荣耀。同样的,能和宁王妃同场观礼,也是荣耀。那些原本面带不屑的贵妇贵女,此时全都一脸肃穆,恭敬观礼。
礼成笄者揖谢那一刻,周舒侗谢的非常真心。简单操办多累成这样,要是大办,那还得了。她有点想改变主意了,等周圆及笄那一天,要不就让她大肆操办吧,说不定双腿都得跪断。
宁王妃这时候也站起身,直接从手腕剥下一对玉镯然后帮周舒侗戴上,道:“这是当年我及笄的时候,还是太子妃的先太后送我的。”
此话一出,哪怕这只是一对普通的镯子,也不普通了。先太后送宁王妃,宁王妃再送周娘子。是不是也代表,皇家对她十分看好?
到这时候,那些本是抱着来看笑话心态参加这场及笄礼的贵妇们,心里不由暗暗笑话卢巧云。有这样一个女儿竟不懂得巴结,还处处想着怎么落她面子。如今到底是谁落谁面子。
这事也让这些贵妇们意识到,好的出身果然重要。周娘子生母虽然已离开几年,崔太傅一家也远离长安,但博陵崔家出来的女儿,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哪怕人已不在,也是照拂儿女一二的。
周舒侗可不管这些贵妇们羡慕谁笑话谁,待到能离开,毫不留恋回屋,脱下这三层衣服,抱着一盆冰块取凉。
周旺向来也不理后宅之事,哪里知道今日请来的妇人是哪家的,只知道宁王妃来了,礼成后满面春风去了前院书房。
卢巧云强挤出笑脸撑到最后,送别这些她请来的贵妇们,回到自己屋子,才放声痛哭:“周舒侗命为何这般好,让宁王妃不请自来。”
周圆圆也哭了,抹着眼泪道:“阿娘,明年我不要这及笄礼了。再怎么用心,我们都不可能请来宁王妃这般人物,更不会收到先太后送的礼物。”
呜呜,她恨,也有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