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阿娘常跟她说,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她不也凭着自己的温柔体贴,让阿耶对她念念不忘,成为官家妇。
一直以来,她也认为阿娘说的对,从不认命,事事努力做到最好。虽然她不是阿耶的亲生女儿,但一直认为阿耶视她如己出。在这府中,谁人不尊她一生二娘子。出去外头,哪个不当她是周家二娘子。
她也早已忘了,自己是商贾之女的真实出身,真当自己是官家娘子。
可是今日,她醒了。
根本就不像阿娘说的那样,出身不重要,只要努力。明明就是出身很重要,甚至不用努力,想要的不敢想的都能触手就得。
卢巧云停下哭泣,一脸怒容看着亲生女儿,道:“你怎可这般不争气,难不成,你愿意嫁给那些下等人家做新妇?忘了十岁以前是怎么过的?”
想起十岁以前的生活,周圆圆瑟瑟发抖。
那真是段可怕的岁月。
阿耶身体越来越差,家中的银钱都用来给他治病。后来银钱不够,便开始变卖田地、铺子……他们也由大院子搬去小宅子。慢慢的,新衣裳没了,鱼肉糕点也没了。
后来阿耶的病还是没治好,她和阿娘被赶出小宅子。
无路可走,阿娘只能带着她回外祖父家,看舅父舅母脸色过日子。夏天没有解暑的私冰,冬天没有取暖的银炭。
不,她不要过回那样的日子。周圆圆猛摇头,斗志也一点点回来。
“阿娘,儿不要过以前的日子。”
卢巧云也不想过从前的日子,简直是场噩梦。
“阿娘也不想,所以阿圆要争气。就算你不是郎君亲生的,可待阿娘生下弟弟,你以后就有依靠了。”
周圆圆点点头,对,阿娘若能生个阿弟,他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
于周家而言,周舒侗的及笄礼就像个分水岭,宁王妃的到来,帝后人选仿佛明朗了。开始陆陆续续有更多人支持周家女儿进宫。
后宅命妇,也开始陆陆续续有贵妇向卢巧云发邀请。
卢巧云收到请柬并没有多高兴,嫁给周旺这几年,她也偶尔被邀请,但如此频密,还是第一次。
指着那一堆请柬,卢巧云告诉周圆圆:“看好了,这就是身份。”
于周舒侗而言,及笄礼结束,代表她终于可以出府逛街了。心心念念的东西市还没去过呢。
周舒侗看着晴朗的天空,飘过的那一朵白云,对阿翠道:“阿翠,那朵像不像我?孤独,寂寞,随风吹散。”
阿翠扶额。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娘子这般能想象。
过了一会,那朵云果然散了,天空蓝蓝的,很是漂亮。
周舒侗指着蓝天,道:“阿翠,天那么大,我却只能看到头顶这一方,人生为何这般无趣。”
阿翠扶额。她想娘子是真的憋坏了。
“娘子,婢子明日陪你出府吧。”
原本愁眉不展的周舒侗立刻喜笑颜开,兴奋计划着:“好啊。明日我们先去逛东市,逛完东市在去隔壁平康坊转转。”
翌日,周舒侗‘请示’过父母后,坐上马车出府。
憋了近一个月的她这次发狠了,秉着就算走断腿也要玩够本的心态,绕着东市转了一圈。
当晚,侍卫向沈嘉远汇报周舒侗今日的行程。
原本他听得十分漫不经心,当侍卫说到她看了杂耍,玩了掷圈,看了歌舞戏,吃了许多糕点,太阳下山前才恋恋不舍回家。
沈嘉远心不舒服了,冷笑,她日子过得倒是逍遥。本来想年后再下圣旨的,看来还是提前吧。
“找个机会,对周旺敲打敲打。”
大殿内只有李内侍在,沈嘉远这话自然是对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