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日不是她反应快,真给那几个泼皮捉了去,哪怕只是带走一会,只怕也保不住名声。
卢巧云这人是聪明,也够手段,更擅长揣摩男人心思,却偏犯了大部分女人都常犯的错,竟相信男人对自己的爱是唯一且不变的。她便想看看,卢巧云看到自己房子塌的那一刻,是何感想。
最重要的是,她对卢巧云母女实在厌恶,不愿意日后自己成为大梁皇后,给周家带来的荣耀,让卢巧云生下的儿子给白捡了。
林小慧羞涩笑了笑,后宅争宠,她是从小看到大的,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后宅就这一方天地,谁不想有郎君的宠爱,她有信心。
周舒侗得空的时间实在不多,和林小慧聊了一个时辰左右,宫婢就隐隐暗示了几次,该学礼仪了。
林小慧识趣离去,离开前,收下了周舒侗的回礼。
有这份回礼,她回林府后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很多。
转眼天色又渐黄昏,金辉余撒,长安大地笼罩在一片温和的金色之中。周舒侗也结束了今天的学习。
睡前,阿翠和往常一般给她捏腿。主仆二人有句没句说着闲话,不知怎么说到当今圣上来。
虽然清楚自己抱着富贵养老的心态进宫的,但女人嘛,对自己要嫁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幻想的。周舒侗便问阿翠,可曾听说过皇上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翠吓了一跳,还好屋内没有其他人在,不然妄议皇上,那可是要杀头的。
见她小脸都吓白了,周舒侗勾唇笑了,她也整日待在这后院之中,又怎么有机会听说到关于皇上的事。
目前为止,只知道皇上身体不好。周舒侗想起自己很喜爱的电视剧《琅琊》,自动把皇上脑补成梅苏的样子。
体弱的人,一般都比较温柔吧。
然而几天后,朝中发生了件震惊整个长安的事。
一位御史大夫,因为惹怒了皇上,竟在太极殿内被当场赐了毒酒。这也就罢了,皇上盛怒难平,那位大人的家眷也受到了牵连,全家上下不分老幼,徒刑一年,流放两千里。
眼见就要入冬了,听说那位大人的父母都年过古稀,能否熬得过这流放两千里真说不准。
这件事闹得太大,城中百姓免不了暗暗议论。
周舒侗知道这事后,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一个不悦就杀御史大夫,还全家流放,这皇帝是不是有点嗜血暴戾过头了?这样一想,再也无法把皇帝代入梅苏形象。
搞不好皇上真的是病久了,性格变得抑郁暴躁。她嫁入宫后,日子不会太难熬吧。
周舒侗越想越清醒,越想头越痛,难得失眠了。随意披了件外衣,依窗望月,许久许久,心中那丝慌乱都按不下去。
看着屋外黑漆漆的天空,周舒侗喃喃道:“千想万想,只想着当上太后的美好日子,竟不曾考虑过皇上是个怎样的人。现实终究还是现实,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养老生活。”
躲在暗处守护的侍卫闭上眼,告诉自己,听不到听不到,他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当回宫向皇上汇报时,沈嘉远忽然问到周舒侗知道‘那件事’后反应如何。
侍卫自然知皇上说的‘那件事’是指近来全城百姓都在暗暗议论的御史大夫一事,苦恼了,如实回答,怕皇上恼怒,一起之下把他砍了。撒谎,那是欺君,一样要被砍脑袋。
横竖都是死。
侍卫额头直冒冷汗。
沈嘉远本是随口一问,谁料侍卫竟是这反应,便知这里头不简单。放下手中的奏章,盯着侍卫。
被皇上看着,等着他回答,只得硬着头皮禀告道:“周娘子她……她……有好几天睡不好,站在窗边直到三更。”
“只是站着?”沈嘉远笑意未及的深眸愈加幽暗,看得侍卫冷汗直流。
明明已是深秋,天气早已转凉,侍卫却整个后背都湿了,不敢欺君,把周舒侗念叨的那句话一字不落转述给皇上听。
沈嘉远冷笑。
可不是么,日子哪有想得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