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素娥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今儿个绮春轩那边的人来给清荷送东西了。”
刘婕妤闻言长吁一口气,呼吸平静了下来,右手慢慢摩挲着小腹。
她眼中精光闪过,嗤笑一声,“她倒是挺重情义。”
素娥接了话茬,“只要这清荷还在咱们手里,就不怕她不听话。”
刘婕妤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像是毒蛇亮出了的尖利獠牙。那清荷也是个没用的,平日里看着倒是伶俐,没成想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真是白费她一番苦心。
当初她原本是选了清荷去服侍皇上,而不是赵棠。
相比起赵棠那明艳姣丽的容色让自己感到十足的嫉妒和危机感,清荷只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
害得她还得忍着内心怄气让赵棠去服侍皇上。
不过如今有清荷这个把柄在她手里,料想赵棠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悠悠地点了点头,“她那个好姐妹的命还捏在本嫔手里,谅她也不敢生二心。”
“倘若她真的生了二心。”刘婕妤微眯起了眼睛,眼中寒光一转,“也不过是一个奴才,是生是死也不过本嫔一句话的事。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难道本嫔还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相比其他人,还是赵棠更好拿捏一些。之前那蒋贵人还当她傻,端着一副投诚效忠的模样,却想拿她当踏脚石,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
“去请个医师替那个贱婢看看,开几方药吊着她的命。免得死了晦气,还坏了本嫔的计划。”刘婕妤嘴角微微勾起,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
这才是今后自己飞黄腾达的依靠,倘若不是她怀了龙嗣,哪里轮得到这两个人出头呢。
……
钟粹宫绮春轩
赵棠看着闻音翻出来的衣裙,指着其中一件妃色的云缎长裙换上,衬得她几分粉香玉腻。又从妆奁中挑了一只梅花白玉簪戴上,将绞丝银镯套在皓白的手腕上。
她对着铜镜,细细地描绘着眉眼。
她向来是极为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她生得姝丽,如同水畔红莲,清丽脱俗而又不失妩媚。
须臾,她搁下了手中水红色的口脂,定定地望着铜镜里妆扮完的自己。
“主子,轿子来了。”闻音瞥了一眼殿外。
赵棠侧过头看去,眸光淡淡,回过头不急不缓地将白玉耳珰戴上,那耳珰微微晃动衬得她白皙小巧的耳垂玉润珠圆。
她缓缓起身,瞥了一眼身旁不禁目露嫉妒的素容。接过了闻音手中的披风,与她交换了视线,这才走了出去。
……
冬夜里的寒意更甚,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哪怕她穿着披风,捧着手炉也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赵棠双手攥紧了手中散发着温度的暖炉,可却无法驱散这通体的寒冷。
终于,轿子到了。
赵棠迟缓地下了轿子,抬头望着眼前恢弘的宫殿,沉默地随着宫人走进长乐宫。
临华殿里雕梁画栋、金玉琳琅,烛火耀耀照得满室通明,将冬日的孤寒隔绝在门外。
赵棠低头解开披风的系带,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温度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了,却没有哪次不是紧张的。
赵棠怔怔地站在殿中,倏然肩上一重,她慌忙回头一看。
卫炀走进临华殿,一眼就看到她纤细的背影,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却看到她浅褐色的眼眸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慌张地撞进自己的眼中,正如第一次在丽景殿看到她的时候。
让他突然改变了心意。
他带着薄茧的手掌顺势抬起,蹭了蹭她的小脸,微凉光滑的触感。
卫炀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冷?”
赵棠正要请安,却被他打断。攥紧了袖沿,垂下眼眸,眼睫轻颤着,像极了扑朔着翅膀的蝴蝶,声音糯糯的,“可能是外面有些冷吧。”
只见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赵棠顺势依偎着他,将微凉的小脸埋在他的肩窝,鼻腔中都是他身上那沉香木的气味。
明明殿内无比静谧,空气中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赵棠试探着伸手环住他的腰,倘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和他身上长居高位的气质,或许赵棠会将他认为哪家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卫炀的手覆在她的后颈处,轻轻地摩挲着。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赵棠纤细脆弱的脖颈划过,惊起一阵阵颤栗。
赵棠稍稍拉开距离,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他。正好对上了卫炀垂下的幽深眸子,像是一池平静的湖水惊起了阵阵涟漪。
她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模样,伴着摇曳的烛色,漾起阵阵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