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茉儿给孝庄斟了一盏茶,“奴才瞧那芳儿格格很有咱们满人格格的样子,可不是那种娇滴滴、需要呵护的小家雀。”
孝庄扬起头瞧着苏茉儿,“咱们大清的两代皇上都毁在了情爱上,这玄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他往那条歪路上走。”她端起茶盏还没喝便又放下,“再瞧瞧吧,左右玄烨年纪还小,也不急着立后。”
苏茉儿张了张嘴,想要再替赫舍里蕈芳说说话,可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出口。其实她还挺喜欢赫舍里蕈芳的,这小格格既是当朝首辅索尼的孙女儿,又得皇上喜欢,这是里子也有了,外面也有了,简直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谁成想皇太后竟然因为皇上太过喜欢小格格而觉着这个事儿没那么靠谱,她一个做奴才的又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孝庄拍了拍苏茉儿的手,“咱们俩啊,是都巴望着玄烨好。我也知道,如今这个情况,立索尼的孙女儿做皇后,对皇上来说是最有利的。可这事情太顺利,我这心里反倒不踏实。咱们大清朝能攻破长城、打进关内,如今做了天下之主,那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换来的,可以说步步艰难,没有哪一步能用一个‘顺’字来形容。如今玄烨当了皇上,一切就都顺了?一点儿障碍都没有了?我瞧不见得。”
这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可不是白当的,孝庄说完这话没几天,鳌拜竟然在朝堂上发难,发难对象不是别人,就是索尼家的孙女儿赫舍里蕈芳。告的是赫舍里蕈芳目无法纪,当街殴打他家侄儿。
原本玄烨并未亲政,朝堂大事皆由四辅臣处理,他一般也就是听一听、学一学,可如今‘被告’是蕈芳、首辅的孙女儿,‘原告’竟然也是位列四辅臣的鳌拜,这事儿他就不能只听一听,完全不发表他自己的意见了。
“鳌大人说索大人家的格格当街打了你侄儿?”玄烨翻看着手上的奏本,“倘若当真如你奏折上所写,且不说你那侄儿从未见过索尼的孙女儿,只凭对方的一句话就随便给人家定了身份。就算挥鞭子打人的真的是索尼的孙女儿,朕只问你一句话,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打别人,偏打你家侄儿?”
前朝那些有头有脸的大臣大都知道皇上幼年便与赫舍里蕈芳相识,鳌拜自然也一清二楚,可他是个舞刀弄枪的粗汉子,心思和文官比起来自然差了些,“皇上您尚未亲政,还是像以前一样听一听、学一学,这等小事,就由我们四辅臣做主吧。
鳌拜眼里没有他这个小皇帝,至少如今还把他这个皇帝看作是小孩子,这一点玄烨心里是清楚的。可他也不太甘心就这么怂着,有些人天生的得寸进尺,偏巧他鳌拜就是这种人。“鳌拜,朕还是大清的皇帝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玄烨嘴里说出来,鳌拜先是一愣,而后拱手道:“您自然是大清的皇帝。”
“可朕怎么觉着,你心里没有朕这个皇帝呢?”玄烨合上鳌拜的奏本,第一次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把奏本扔到了鳌拜身前,“你鳌拜位列四辅臣,事情出在你家侄儿头上,不想着避嫌,竟还想着自行处理,朕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在鳌拜心里,当今皇上的确还是个孩子,可是孩子如今说了这个话出来,他第一个想法是,这孩子是不是要长大了?他不能再把皇上当孩子看了?
玄烨眼睑低垂,道:“这事儿关乎到你们四辅臣中的两位,朕以为让你们自行处理并不妥当。朕就委屈委屈当一回‘大理寺卿’,鳌卿以为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