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两列红木桌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不少托盘,里头是各色食物,供宾客自助取用。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和食物的香味,不远处,余弘扬正红光满面地和几个客人喝着酒,一身旗袍的甄丽萍和穿着礼服裙的余雅媛,站在他身边作陪。
见余小溪来了,甄丽萍凑在余弘扬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余弘扬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目光朝余小溪扫了过来。
余小溪从他神色中看出了一丝莫名的复杂,来不及细想原因,余雅媛已经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朝她走了过来:“妹妹,你来了?爸爸正等着你过去敬酒呢。”
余小溪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余弘扬跟前。
“小溪啊,你也大了,该懂事了,爸爸只有你雅媛两个女儿,当然希望你们两个能一团和气。”余弘扬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余小溪见了,心头一涩,鼻腔涌起一丝细微的酸楚。
她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
在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提之前的那些事。
好不容易父亲能平平静静地同她说话,而不是冲她大发脾气,她不想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和气。
“说些开心的,说这些干什么?”甄丽萍俨然一个慈母,招手让侍者端来了几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余小溪手里,“今天你爸爸生日,来,一家人一起喝一杯。”
“祝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余雅媛笑着说道。
余小溪举起那只晶莹剔透的香槟杯:“祝爸爸心想事成,每天都过得开心。”
几只杯子轻碰到一起,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余弘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余小溪这个女儿的脸上,余小溪喝掉那杯香槟,没有察觉父亲眼神中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深深的歉疚。
“爸爸,这是我给你织的围巾。你每次在外头吹了冷风就会咳嗽,出门的时候记得要围上。”余小溪把礼物盒子递了过去。
余弘扬打开那只精致的粉蓝色盒子,拿出里头的围巾。
羊毛围巾并不厚重,可他心里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铅。
甄丽萍拉了拉余弘扬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
余弘扬回过神,张了张嘴,有话想说却又犹豫起来,脸上的一道道皱纹,似乎也因为这片刻的犹豫而变得更深了几分。
甄丽萍见他不吱声,索性自己开口。
她含笑朝余小溪说道:“小溪啊,你之前住的那个房间,都已经有霉味了,肯定是不能再住人了。前阵子家里装修,顺便就在楼上给你准备了一间卧室,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余小溪放下杯子,有些疑惑。
之前她跟着母亲搬出余家的时候,甄丽萍和余雅媛只差没放烟花庆祝,怎么现在却专门给她准备了一间卧室?
两人当初得意洋洋的嘴脸,余小溪记得一清二楚,她决不相信这对母女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你爸爸老了,身体不如之前那么好了,生意上的事以后会交给晟良这个女婿打理,不用再每天去公司,闲下来了,当然是想多看看你和雅媛两个女儿。”甄丽萍解释。
原来是爸爸的意思?
余小溪心里一暖,认真点头:“嗯,我会常回来住的。”
“好孩子,跟你姐姐上去看看房间,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甄丽萍笑着说道。
余小溪迟疑了一下,跟在余雅媛身后上了楼。
这一次,她刻意和余雅媛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免得又被余雅媛自导自演地诬陷。
身后,余弘扬看着她的背影,一张老脸涌上深深的愧疚。
甄丽萍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老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公司的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那可是你几十年的心血啊……你把小溪养到这么大,也该是她回报你的时候了。那杯香槟里不过是加了点花粉,只会引起小小的过敏,不会有事的。”
说着,朝余弘扬手里递了一杯酒。
余弘扬拿着那只杯子,手有些颤。
“反正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卫家看得上小溪,那是她的福气……”甄丽萍又道。
她把阴戾深深藏在眼里,说出的话好不温柔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