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君尧说,待她继承帝位之日便是两人大婚之时,此后,愿同他共享赤凌江山。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共享”,而是整个赤凌……
“陆将军,陛下隆恩,特赐了新府邸替您接风,今儿先回府修整一日,明日再进宫面圣。”林邦彦的声音划破了陆长庚的思绪。
陆长庚这才抬起眼往周边望去,十三年,自己离开了烟都十三年,烟都盛况仍在,同小时候似并无分别。
林邦彦给陆长庚送了个眼神,笑道:“今日陆将军这身白袍倒衬得您精神,但明日入宫可不能穿了,忌讳!”
陆长庚微颤了颤唇角,冷冷道:“那该穿什么。”
林邦彦面上笑意似意味深长,“明日是陆将军的好日子,自然是要喜庆些。”
陆长庚随口低应了一声,正欲收了眸子,转脸间却正好瞥见了一男一女牵着手下了马车。
这一眼就同在正愈合的伤口再划上一刀,裂痛直侵入魂。
“君尧?”陆长庚心底抽颤了两声,原本暗淡的双目于瞬间便添了几分明朗。
那女子身影分明同古君尧一致,虽只远远看了一眼,却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顾不上旁人惊惑的目光,陆长庚拉着缰绳踢了踢马腹。
“君尧!”陆长庚低沉唤了一声,调转马头只顾疾步往前奔去,两目如痴凝视着前方,却只眼睁睁瞧着那两人入了府门,就如头两日眼睁睁瞧着她冲下断崖,心底只余苍白无力。
马儿径直冲过大道,众行人惊得四下闪避,唯恐被其撞伤、踏伤。
马蹄“哒哒”两声停滞在府前,待翻身下马扬眼望去,府门只盈盈站了几个家丁,府内则是忙碌着送茶壶点心的婢女。
“将军!”轻舟滞了滞便也追上前来,“将军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君尧了!”陆长庚指向了府里,手臂微颤,眼底泛着几分红意。
轻舟抬眼瞧见了“承国公府”牌匾,缓缓压下了陆长庚的手,静静道:“古君尧已经死了,是将军眼花了。”
“不…我没看错!”陆长庚双目不离府门,语气似万分笃定。
“陆将军这是怎么了?”林邦彦骑着马缓缓行来。
陆长庚凝滞了片刻,敛眸,不语。
轻舟略笑了笑,急忙替陆长庚打圆场,“咱们将军说多年未见烟都,心里十分挂念,想四处看看……”
林邦彦轻点了点头,双目狐疑地往承国公府望了两眼,“今日文扬县主携璟王殿下归宁,咱们怕是不便造访。”
“文扬县主?”陆长庚目中微疑。
轻舟压低了声音,“文扬县主乃陛下亲封,承国公嫡女,将军莫要失礼。”
林邦彦微扬了扬下颚,目光引向了一旁的马车,马车帘边挂了一块玄色竹牌,牌上赫然一个“璟”字。
“您来得不巧,文扬县主同璟王头两日成亲,您是错过了一场惊世婚宴呀!”林邦彦满面笑意,眼底掠过几分艳羡。
婚宴……
陆长庚的神色逐渐再现暗淡,头两日古君尧已死,又怎么会在大煜成亲呢。
待众人骑马散去,承国公府门外的石狮后现出一身着朽叶色布衣、头戴乌色帷帽的男子。
凉风拂过,帷纱轻掀,布衣男子额间青筋鼓起,双目赤红。
转脸间望向承国公府门时,却又是目光灼灼,眼下噙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