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唇只余两寸之际,莫辞两目间正撞上她那双如深夜无底的眸,忽顿。
脑中繁杂瞬下清晰,鼻下淡芳也随之不再留恋。
“…我累了,改日罢。”莫辞静静收了手,蹙眉间静退两步,眼下掠过几分惶乱。
江予初凝滞原处。
“这两日转凉了,王妃…要记得添衣。”莫辞两目微垂不敢看她,撂下此言便转身匆匆而去。
江予初原本柔腻的眸子瞬间充斥了阵阵凶光,指尖狠抓纱裙,静静往莫辞背影剜下一眼,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莫辞顿下脚步滞了稍刻,迟疑着回眸,静望着江予初的背影,眼下掠过几分微疑……
缺月高挂,羞云半吐。
江予初静静洗去面上妆容,镜中人儿面庞再现清澈。
“奴婢瞧着璟王殿下是真真疼惜姑娘的,方才还让夏芒特来交待,说是日后让您莫再饮酒。”飞絮笑着替江予初系上寝衣腰带。
“你退下罢,不必值守。”江予初面色无神,于塌边落了座,指尖轻捋下身前乌发。
飞絮福了福身静静退出了房门。
听着外头再无响动,江予初起身缓缓朝衣柜走去,眼下是意味不明的微光。
轻声开门,四处查探,确认无人。
匆匆披上一件玄色斗篷,悄然出了后院小门……
巷边小馆。
酒客稀寥,随着几起深巷犬吠,或是微醺或是大醉皆已渐散。
唯角落小桌凌乱倾倒七八只酒壶,白日驾马男子束发微乱,面颊绯红,执着一柄酒壶仰天灌下。
“永夜。”
柔声伴着几丝淡香飘然,酒壶随之轻手夺下。
永夜抬眸痴木静望,满目疮痍再无星辰,“木槿……”
江予初轻声置下酒壶,沉沉控住疼痛之意。
永夜木然痴笑一声,缓缓扬手正欲触上她的面。
江予初微侧过脸,眸中凉然。
微凝,指尖僵硬根根收回,暗下握拳置于案几。
敛去眸中尽数创痛,“你何故成了璟王妃,是不是他逼你……”
“无人相逼。”江予初面色淡然,目中凉薄,两手躲于袖中,指尖已深深嵌入掌内。
“当初,我说要你走条正道,我说我会待你出人头地,你偏说大好年华要赏尽世间繁花。可是,我有多少年华,我等不起。”江予初凉眸微扬,似已看轻万般痴怨。
永夜眼下尽是不可置信,体内五脏犹如锅煎,疼得撕裂却再无力触碰。
目中噙泪,“可你说过只要我在……”
“我是大煜最尊贵的臣女,而你不过一袭江湖剑客,可有资格妄想高攀?”江予初垂眸静静望着永夜,字句如刀刀利刃直剜他心。
“璟王身份高贵,品性温润,放眼整个大煜,唯他堪配。何况,众人皆知,他惜我如命。”
永夜痴痴接下她的目光,对视良久,终是探不出半分往日柔意。
苦笑两声,“此言,可真?”
江予初挪开眸子,退下两步,“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永夜苦笑两声,喉结随之微颤哽咽,“故人心变,何来相思!”
“以后,远离烟都,还我安宁。”江予初无力转过身,眼下瞬红。
“王妃高驾。草民,失礼。”永夜踉跄着起身拱手,躬身之际两滴苦泪静静落置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