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应该庆幸,要不是我,明日你肯定得跟孟家老三一起去藏书阁抄书了。”揶揄别人时,叶远星向来不吝啬笑容。
“深更半夜,你还不是在外游荡?”盛轻旸理不直气不壮,梗着脖子无理取闹,反而让人将他被抓住小辫子后的气急败坏看得一清二楚。
叶远星负起双手,语气深沉:“今夜轮到我巡夜。”
盛轻旸脸色煞白,他艰难地蠕动喉头:“那你罚我就是了。”
叶远星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他拍拍盛轻旸的肩头:“快三更天了,你快回去吧,别影响明日上课。你来鱼梁修学已是第四个年头,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每夜都会趁别人睡觉的时候多修炼几个时辰?你父亲早给我们打过招呼。”
嘴唇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本来夜明珠的光线就显得人苍白,此刻盛轻旸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好像病入膏肓之人。
他不再多言,冲叶远星点点头,奔向江边,熟练地从芦苇深幽处拖出一只小船离开。
等桨声变得遥远,叶远星才拨开草丛:“出来吧,他走远了。”
孟歌抱着刚刚救下的猫头鹰走出来,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天“炸弹”中,她记忆里的盛轻旸即使被人嘲讽是草包,也总是坦然地言笑自如,仿佛毫不在意修炼一事。
原来所谓的不在乎只是假装不在乎,亏得孟歌还暗中钦佩他的坦坦荡荡……孟歌既觉恼火,又觉得可笑:“这盛轻旸究竟是聪明绝顶还是愚蠢透顶?既然这么在乎修炼,平时抓紧就是了,何必大半夜偷偷摸摸地跑到这里?明明平时一副毫不在乎的散漫模样,还总跟扬氏兄弟一起偷奸耍滑、混水摸鱼。”
那猫头鹰劫后余生,只顾把头深深地埋在孟歌的怀里,完全忘记放松僵直的身体,叶远星一边逗弄猫头鹰,一边歪着头讥笑:“如果不出所料,即使是你,应该也没有当面夸过他坦荡潇洒,反而还多次言语攻击他在修炼上远远落后于同龄人吧?”
孟歌闭上嘴,为了掩饰尴尬,她翻过猫头鹰的身体,只见它缩着脖子,眼睛瞪得足有鸡蛋那般大小,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孟歌试图让它站起来,但每次它都直直地倒进她的怀里,角度之精准,让孟歌都不由得怀疑它完全是故意的。
连叶远星都看出猫腻:“我看它准是黏上你了。”
孟歌举手投降,打算先将它带回去再说。
回程,孟歌躺在船板上,望着天空,繁星闪烁美不胜收,但苍穹像一只倒扣的巨碗将她们关在其中。
还记得十岁聚气那一年,父亲兴奋得大宴三天,整个上云像不夜城似的热闹。由哥被父亲灌得酩酊大醉,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说为她骄傲为她自豪,眼睛却红通通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自那以后,就经常听见靖午夫子呵斥他太过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