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叶远星似乎不太愿意提及,遮遮掩掩地问道,“他,带回鱼梁的那些,会不会还有漏网之鱼?”
叶远阳愣了几瞬,便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然而胸中还是被汹涌的诧异席卷:“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听说,落英岛上有一只叫隐兽的怪兽,能隐藏自己的身躯,只在有缘人面前现身,你知道这种怪兽吗?”
叶远阳摇摇头。
“父亲,寒常二位叔公也从未听说过,而且我翻遍岛上所有的志怪书籍,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刚才我却突然想到,他,不是据说带了许多奇珍异兽回岛吗?……”
叶远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叶远阳心领神会,他摇摇头:“不知道。当年,根本没人知道他一直偷偷往鱼梁带奇珍异兽。他死后,有些凶兽无人照料开始逞凶作恶,叔公们才得知此事。寒常两位叔公翻了鱼梁诸岛十多年,也只是合力绞杀了几只最凶猛的恶兽,其中两只后来还被证实原本就生长在鱼梁。”
“据说,他,将自己所有的研究,以及周游各地时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在手记中。后来,这些手记虽然被尽数销毁,但是,会不会这些手记中有未被销毁的残本?”叶远星忽然压低声音,微垂双眼,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潜伏的警觉被倏然惊醒,随着入夜而逐渐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叶远阳凝视着兄长:“大叔公亲手将他居住过的宅院烧得一干二净,他留在鱼梁的,也只有那个山洞了。那时我才四五岁,兄长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暗道一声“坏了”,叶远星心神不宁地盯着叶远阳,语气焦急:“弟弟,我们得去逢会岛走一趟了。”
他,留在鱼梁的那个山洞,就在逢会岛上——叶远阳皱紧眉头。
他曾经也是不世的修炼奇才,虽然直到二十二岁才结丹,可之后却有如神助,四五年破一境,年仅三十四便已是辟谷境界者。却不料,他在外周游期间,受奇方异术诱惑,渐渐步入邪道,研究出许多修炼的偏门歪道,最后竟自折于此。
逢会岛上的山洞是他暗中开辟的修炼之地,山壁上留有许多自创的修炼法门,直到叶远星与叶远阳的母亲去世后,此洞才被众人发觉。大叔公烧毁他的宅院后,本也想毁掉此山洞,但山洞位于鱼梁第一高山之下,洞底又直通汉江,非人力可为,刻在山壁上字迹又皆用一种古老的人血秘术写成,非书写者本人无法清除,叔公们只好堵住洞口,合力布下九重结界。
被封住的洞口看上去完好无损,结界靠近地面处却有一个直径十余寸的破洞。叶远阳挥挥手,仔细看手掌中央已经聚起发着淡淡蓝光的小型风涡,轻轻拍在残余的结界上,那些似水般盈盈流动的薄膜消散无影,他敲敲石壁:“洞口没有损坏的痕迹。”
叶远星发白的脸色没有好转,眼神反而渐渐变得凶险起来——兄长从不会对未知对象发怒或者内心产生波动,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无端浪费感情”,叶远阳几乎能够确信:“兄长已经知道破坏结界之人?”
“有怀疑之人。”叶远星狠狠地叹口气:“盛轻旸每夜私自修炼之事,你可知道?”
“嗯,盛门主曾经给父亲及两位叔公打过招呼,求我们通融此事。”
“看来我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过纵容了。”叶远星声音紧绷,散发出寒意。
叶远阳微微睁大眼,但是夜色掩盖住眼中的疑问,反而将他流畅的下巴线条烘托得坚毅冷酷:“凭盛轻旸的功力,不可能连破三位叔公的九重结界。”
向弟弟投去警告的眼神:“盛轻旸功力虽浅,但心思深沉,不可小瞧。”
凡事只要涉及到家族,兄长就会变得异常谨慎小心,尽管叶远阳心中还是觉得疑点重重,但他像往常一样将它们放进心里:“万幸洞口没有损坏的痕迹,当务之急还是先通知叔公们来重设结界为宜。”
叶远星点点头,神色恢复如常,看来他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常夫子今日竟罕见地安排在室内上课,一大早,班里的学生差不多已经聚齐,没人讲话,但房间里却充斥着一堆堆躁动的橙红色云团。
孟歌小心翼翼地收回已经迈进门槛的脚,惊疑地扫视一圈,发现教室里只有她、由哥、盛轻旸与扬氏兄弟座位空着,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盛轻旸轻浮地摇着扇子,故作神秘道:“你不知道?今日,常夫子终于该讲——”
孟歌看着盛轻旸冲她挤眉弄眼,飞射一记眼刀,盛轻旸急忙补充道:“结丹。”
那由哥应该对这节课很热衷才对,可他今天一直不声不响,连声催促都没有,孟歌转头看向他,只见由哥神色平淡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回座位。孟歌心里翻腾起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