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由愣怔半拍,才急慌慌地跟上节奏:“眼看就到亥时三刻,还是不见孟歌回房,才听颍川说她跟着陶然兄一道来夫子的远林苑饮酒……”
“她醉得厉害。”叶远阳尽量不着痕迹地放开孟歌的手腕,半是解释半是掩饰地截断孟由的话头。
孟由歉然地抿抿嘴:“家父母一直觉得小妹年纪还小,从不允许她饮酒。”
“她原来也能听从管教。”叶远阳只是无心一句感叹,孟由却只好挠着头赔笑。
背着孟歌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月影相随,微风作伴,小妹在背上酣睡,孟由想起幼时出去玩累了,回家路上小孟歌总是耍赖要他背,经常叽叽喳喳地说了半路后,就开始趴着呼呼大睡,有时还会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水印。
不知不觉打开记忆的珍宝盒,孟由扭头看看孟歌,露出温暖爽朗的笑容,所有的阴霾惨淡像是烈日照耀过的白霜,来不及挣扎便消失无形,他将手收紧些,将孟歌再往背上提一提。
孟歌哼唧一声,搂紧他的脖子,梦呓似地呢喃道:“由哥,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真的,真的,过两天就能找到办法了……”她似乎想要安慰他,啪啪地拍着他的脖子。
一阵清风吹来,拂动衣袖的同时似乎带来了一段无比熟悉的旋律,孟由跟着记忆的节拍,哼唱起来。
老天虽然没有给盛轻旸应有的天分,却也没忘记在其它地方补偿他。就在孟歌的耐心所剩无几之时,寒常两位夫子出岛去赴一个五十年之约,原定去赤城清谈会露个脸就回来安排祭祖事宜的叶门主不断推迟归期,最后干脆将此事完全交给叶远阳。叶氏兄弟一个忙着授课,一个忙着操办祭祖,对孟歌来说简直是天赐之机。
盛轻旸被孟歌的夺命连环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战术性得过且过,安排好两天后休沐日行动。
孟歌用手在眼睛上搭起小凉棚,极目远眺,从此岸到彼岸,宽阔的江面上空空如也:“船呢?”
盛轻旸用白眼回敬他:“三弟,你竟如此天真可该如何是好?”
“没有船难道游过去吗?”孟歌毫不示弱,以白眼回敬白眼。
开口之前,盛轻旸没忘记先把白眼奉还回去,语气里带着怨气与轻蔑:“难道你是想让我去叶老二那里登记借艘船?没等你划到对岸,就被人家拦下来?”
孟歌瞬间哑火,这该死的规矩还全是因为她才设立的。她愤懑地踢了一脚水,虽然江面已经晒了大半天太阳,江水还是固执地不肯褪去寒意。又踢一脚水,她一个猛子扎进江水中。
摆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下水却出人意料地干净利落,盛轻旸赶紧跟着下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几遍他祖宗。
从外到里,从身体到精神,盛轻旸都不由自主地打起激灵——嗬,还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