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就是白云,黑黢黢的岭峰在其中若隐若现。四周光秃秃,没有生气。
孟由眼中有光扑闪几下,他抹掉额头的汗水,将积郁也一同抹去。
修学推迟了一月才结束,从鱼梁回来的前几天,孟歌才刚刚睁开眼。
将云层踩在脚下,抬头阳光怒放,低头白云涂金,四处金光闪闪,身体最深处的阴暗似乎也被照亮了。
孟歌面朝云海,只看着背影,他也能猜出她现在半盘着腿,身体前倾靠在右膝上,低头看着什么。
他悄悄从背面绕过去,走到一半,她转身戏谑地看着他:“十里外就听出是你了。”
孟由看见一卷竹简飞快地从她手中弹进袖子里。
“父亲让你在穿云岭好好修行,你又在看什么闲书?”
孟歌吐吐舌头,随即幽怨地看着他空空如也的两手,瞥瞥他身上单薄的布衣:“岭上这么冷,你也不给我带件大氅!”
“让她在岭上修行,又不是度假,真元运行起来比穿十件大氅都管用!——这是母亲的原话。”孟由搓搓手,岭峰看着阳光灿烂,其实常年苦寒。
孟歌无奈地叹口气。
兄妹二人并肩坐着,看着灿烂到虚幻的云海。
“孟孟,”孟由叫了声,停顿半晌才鼓足勇气:“为什么?”
孟歌挠挠后脖颈,盯着他的眼睛,询问下文。
又迟疑半晌,他终于问出口:“为什么要将聚起的精气藏起来?”
好像听见无聊的笑话,孟歌忍不住冷哼几声,抻个懒腰,躺倒在暖玉石上:“二哥,你是不是特崇拜我?”
孟由皱眉。
“不然你神化我干嘛?”孟歌神情坦荡地盯着他:“盛轻旸那些家伙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出风头之类的?”
孟由点点头。
她翻翻白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些索然道:“谁故意藏了?谁想出风头了?我也是第一次聚气,第一次结丹好不好?不就犯了点蠢嘛!值得反复咀嚼?还由此衍生出各种阴谋论,诛心之说?”
她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爱撅嘴,眼睛里也很少能看见眼泪花花,但是孟由感觉得到,她很委屈,还有点愤怒。
他摸摸她的头,很轻柔,眼神也很温柔。轻轻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他等这个答案已经两个多月,从她离开鱼梁后的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幻想勾勒这个回答。
真正听到想要的答案,他却醍醐灌顶。
他自认太懂她,却忘了她也很懂他。
所以,她的答案早就准备好了。
太阳沉没在远处的山峰后,天黑了。
孟歌醒后第三天,体内积聚的精气便完全转化为灵识,魄晶刚空闲下来,就敏锐地察觉出自己与金丹气息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谨慎观察了两天,便开始原形毕露,闹腾起来。
现在,除了自己炼化魄晶,没有外力能够帮到她。
从那以后,林氏下了封山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穿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