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轻旸看着她闪烁的眼神,“所以呀,”不知不觉他又开始拿腔作势,“天下修士之所以这么积极惩治你,不是因为你杀了先孟门主。这祸根在先孟门主把穿云弓给你时就埋下了。”
他没有摇起佛青牡丹扇,神色却跟平时摇着扇子时一模一样:“你一介女流要当门主,天下的修士不同意!”
“不光天下,孟家的也不会同意,所以他们要趁此机会除掉你,懂了吗?”
“那些人要惩治我,要杀我,就因为我是女人?”
盛轻旸翻个白眼,听话只听一半是个坏习惯:“因为你是数百年来,头一个要爬到他们头上去的女人!”
孟歌从没想过会因为这招致杀身之祸,当时拒绝当门主,单纯因为那是传哥的位置而且当门主很麻烦。
她脸色煞白的看着盛轻旸,好像刚刚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盛轻旸也不可思议地回望她:“你开玩笑吧?先孟门主完全没有跟你讲过其中凶险?从他将穿云弓给你那刻起,你就是天底下所有男修的敌人了。他们几百年来,一直将女人踩在脚底,哪里忍受得住有朝一日对一个女人低头哈腰,敬畏三分?他们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你说说会轻易放过吗?”
她猛地转身跑了。
他跟在身后追了小半天才追上,生生拽住她:“喂!你去哪儿?”
“回上云。”
“你回上云干嘛!送死吗?别家的男修不想让你当门主,你家里那些只会闹得更凶!”
“我知道。”
“你知道还去?”
“你也是男修,为什么不杀我?”
盛轻旸感觉自己好心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灰,他揉揉鼻尖:“反正我死活也结不了丹,无所谓了,自尊心骄傲什么的,早就被我揉成团扔掉了——而且你还救过我。”
“我杀不杀你不重要,你不能回上云。如果你被押送回上云,众目睽睽之下,你大哥还会碍于道义饶你不死,要是你偷偷回上云,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你好像不觉得是我杀了我父亲?”有人相信她,她本应该高兴才对,但现在她心里只有怀疑。
人人都说是她弑父,突然出现的盛轻旸却不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盛轻旸头一次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但又怕不说清楚明白,孟歌真就天真烂漫地自投罗网去了:“你真的是孟家人吗?”
“先孟门主长年疏懒道家事务,本就惹世家百门不喜,去年赤城清谈会上,赤城魏门主提议建立教宗、学院,改门立派,集各家优势,对外打压佛教,对内全力培养天赋潜能卓越之辈飞升。你父亲极力反对,得罪了魏氏及极力撮合立教宗的一派,而且你家传哥,据说早先在赤城做客时,与魏门主一拍即合,相谈甚欢。这些你知道吗?”
孟歌有些傻眼:“隐隐约约听过。”
“清谈会后,反对改门立派的以林氏为首成为一派,林氏去拉拢你父亲,据说也被你父亲言辞拒绝了,于是你父亲又得罪了这一派人。”
孟歌想起外公与父亲大吵一架后,喋喋不休斥责母亲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