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主看着本应在鱼梁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微微挑了挑眉,不仅没有骂他,反而赞赏地看着他。
于是,孟歌扮作盛轻旸的小厮,顺理成章地混了进去。
好人做到底,先孟门主下葬那日,盛轻旸掏出压箱底的人皮面具,精心给她化了两个时辰的妆,妆成后,她完美无缺地换了张脸。
毕竟及笄礼上,在场修士都看见了她的脸,更何况还有对她再熟悉不过的孟家人。葬礼上人多眼杂,不谨慎些,露馅可就糟了。
其实盛轻旸完全理解不了孟歌弯弯绕绕的心思,在他看来,既然她声称无辜,在天下修士面前揭露真相,胜算不是更大些?阴谋最怕朗朗乾坤。
她神色复杂地摇摇头。
葬礼上,孟歌远远看着传哥,披麻戴孝的他看上去很苍白,他似乎瘦了许多,孝服看上去有些空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往日的温和在他身上荡然无存,线条分明的脸颊配上灼灼发亮的眼神,让人感觉他似乎憋着一股劲,而且不达目的这股劲绝不会放松。
她至今仍不能接受父亲躺在那方小小棺木里,一动不动。
父亲笑起来,眼睛喜欢眯成两弯弦月,聚起一堆皱纹;生气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最为可怕;私下与母亲在一起时,又像一只粘人的小动物……如此生动的人,怎么会转瞬间,像空气中的泡沫一样,无声无息地,就这样消逝了呢?
她的头昏胀起来,脚几乎站不住,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她更加心如刀割。
母亲没有出席葬礼,盛轻旸打探到的消息是她亲依旧处在昏迷中,这让孟歌很担心。
整个孟家处在沉郁凝重的氛围中,没有半点异样,反倒让她更加七上八下。
葬礼举办得很顺利。
三天后,盛家准备打道回府,孟歌拒绝了盛轻旸一起离开的邀请,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根本还没有行动嘞。
盛轻旸拧不过她,与她告别时,眼神里满是诀别,就差把“来生再见”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都关上门,结果又折返回来,倚在门框上:“那个,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你也要呜呼了,就别让我把这个疑问憋成遗憾——那么多修士押送你,而且大多都是坐忘境的修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孟歌也甩个疑问给他:“我也很好奇,你在天幕山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藏身的树洞掩在草丛中,并不显眼。”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互不相让,都想让对方先开口。
盛轻旸无奈地认输,显然他更好奇些:“我从鱼梁出来后,并不知道你已经逃出来了。只是孟氏弟子有人来接,我没有,只好靠双腿了,所以才会经过天幕山。其实,你藏到树洞之前,我就看见你了,被抓肯定会受些伤,但是不确定究竟有多重,于是我想着在树洞里被冷水泡着,伤势会更严重些,所以又等了许久。”
“不过,我没想到,好歹你也是忘物境,竟然这么废,被人一掌就废了金丹识海。”
孟歌刚喝进去的茶水全部呛了出来,她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亏她还脑补他为了金丹费尽千辛万苦寻她,真是浪费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