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不远处的草丛里响起一句低骂,“这都没打中?你什么破准头?”
“不是我没打中,是那个人他妈的躲开了!”另一个人气急败坏地骂道。
“放屁,你见过谁能躲子弹?你他妈就是准头差,还不死承认!”
两人并没有因为交谈而浪费时间,见自身方位已经暴露,迅速地从草丛里翻滚了出来,端起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再次瞄准了车前的沈歧。
沈歧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撑在车头的手微微用力,却又很快地放松了下来。
下一发子弹呼啸而至时,他已经从车窗翻进了驾驶座里,迅速启动车辆。
那枚子弹撞在了后视镜上,却连玻璃都没有击碎,只是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原地碎成了齑粉,消散在风中。
“你他妈又打了个什么东西?”方才被嘲笑的人冷笑着说,“还笑我呢!”
第一个人不甘示弱道:“屁话真多。”
沈歧驾驶的小型车已经开始加速行驶,移速很快,难以瞄准。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打偏在岩石上,很可能引起山体塌方,到时他们两个也不会有好下场。
第一个人咬了咬牙,换了把武器出来,开始对着车尾扫射,却并没有对车辆造成太多损伤。
眼看着车辆已经达到起飞速度,开始收缩车轮,第二个人忽然端高了武器,蒙奖似的朝着空中的车辆射出一发子弹。
他屏住呼吸,目光追随着那枚子弹,看见它裹挟着一点电光,准确地扎进车辆的底盘上。
接着,威力极大的子弹将整辆车直接解体。极高的能量迸发将车身材料直接加热到了熔点,发动机电池几乎是瞬间发生了爆炸。
熊熊烈火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车的残骸分散成了无数碎片,裹着火,流星一般朝着山下坠去。
隐约能看见,火里还裹着一个人影。
第二个人吹了吹枪.口,得意道:“我还就话多了,关你屁事。”
他走到悬崖边上,朝下望去:“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人肯定死了吧?”
虽然尴尬,第一个人还是跟了上去:“这有一千多米,绝对死了。”
“爆炸的时候多半都被炸成会灰了。”第二个人说,“但我总觉得不保险,要不要下去看看?”
“下去个屁,交给那群扫垃圾的不就行了!”
“咋的,恐高啊?”
“要去你去!神经病。”
两个人忙于斗嘴,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二十米处的空地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
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后折起,又逐渐消隐于空气中,只留下了几片羽毛在飘落在地。
沈歧看了眼已经烧成碳状的古木,又收回目光,朝着悬崖的另一头走去。空气里出现了无形的波动,将他的身形吞噬得一干二净。
悬崖边的两人吵了三分钟,终于得出了一致意见。第二个人收好武器,打开终端,开始朝什么人连接通讯。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喂?”
“先生,那个人已经被.干掉了!”第二个人迫不及待地开始邀功,“我把他的车打炸了,他已经被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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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市,第二调查中心,死刑犯看守区。
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对终端那头说:“做得很好。”
那边的人似乎还有话要讲,男人却已经挂断了通讯。他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铁门前,双手握着横杆,用力地摇了摇,试图让里面的人看过来。
“怎么办?你们最后一个证人也死了。”他志在必得地笑了起来,“这一天我等了三十七年,我亲爱的妹妹。”
这是一座双人的牢房,里面摆着两张床位。其中一张床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另一张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有一头齐腰长的银发,五官柔和,容貌秀美。她的面色苍白,嘴唇上也少有血色,整个人散发着透明感,像童话里描绘的精灵般脆弱而美丽。
伊莲娜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位上,注视着眼前潮湿的地面。半晌,她开了口,嗓音沙哑:“是我看错了。”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注视着牢房外西装革履的埃文·亚尔维斯:“你从来都没有真心把我当成过你的家人。”
埃文闻言,愣了几秒,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几乎站不住,捧着肚子,顺着牢房的门蹲了下去。
好半天,埃文擦掉眼角的泪水,断断续续地对牢房里的人说:“家……家人?”
“在我被佣人故意欺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看我的笑话。在我们的父亲用鞭子抽我的时候,你在劝他打重一点,好多给我一点教训。在我被所有人嘲笑的时候,你跟着他们嘲笑我这个没用的哥哥,看着我像狗一样从地上爬过去。”埃文说。
“家人。”他玩味地念出这个词语,“你配和我提家人吗?”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伊莲娜平静道,“你要报复的人是我,又何必牵连别人。”
埃文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在牢房门口慢慢踱起了步子。“死是多简单的事,一了百了,再也没有痛苦。”他停下来,摇了摇食指,“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轻松地死了呢?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着你所珍爱的人被我一点一点地杀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为他们愧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