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歌见许昼神色怪异,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但她没说什么,很快又换上了笑容:“往这边走,快到了。”
他们在三楼的走廊上绕了大半圈,停在一扇房门前。沈南歌刚要抬手,忽然被叫住了:“等一等!”
葛兰从走廊的另一端朝这边匆匆走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药。”他挥了挥手,言简意赅道。
沈南歌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
“助眠药物。”葛兰走近了,对许昼说,“之前在调查中心的时候你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精神又绷得太紧,人类的身体都很脆弱,再这样下去你会出问题——来,把这个喝了。对身体没坏处,只是起助眠效果而已。”
“调……”沈南歌说了一个字就止住了话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慢慢地沉下了脸色。
许昼接过了葛兰手中的小药瓶。药瓶上贴着标签,他低头辨认了一下,发现它居然还是苏亿制药的一款产品。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闭了闭眼,扬起头来,一口喝掉了瓶子里的药物,将药瓶交还给葛兰,顺手扶了扶额头。
“怎么了?”葛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昼摇头,没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推开房门,朝着里面走去。又停在了床前,身形似乎摇晃了一下。
然后准确地倒在了床上。
葛兰:“……”
沈南歌连忙招呼人过来照看他,自己则拉着葛兰退到了房间外。她问:“你到底给他喝什么了?”
“真是普通的人类用药。”葛兰无辜道,“他大概有一周没好好休息过了,身体状况很不好,所以药效发挥得很快。”
“什么一周?”沈南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之前说调查中心,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会被吸血鬼攻击?沈歧不是带他过来玩的吗?”
“过来玩……”葛兰失笑,“我的殿下,你还不知道你哥哥带回来的人是谁吗?”
沈南歌:“许昼啊。”
“你知道许昼是谁吗?”
沈南歌摇头。
葛兰看了一眼门内已经安然入睡的许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南歌,你哥哥捡了个不小的麻烦回来。”
-
许昼再度转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缓慢地睁开眼,与天花板对视了几秒钟,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接着“啊”了一声。
——浑身都在疼,就像是被打散了所有关节又重组了一遍似的。
许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大部分的家具都是木制的,从地板到浴池,再到镶嵌在墙上的壁灯灯罩。和人类的住宅迥然不同的是,这里几乎很难看到现代科技的影子。它看上去像是来自地球纪年2000,除了电能以外一无所有。
记忆在慢慢回笼。昨天喝完那瓶药后不到一分钟,他就困得不省人事。
之前呢?
之前,他刚刚得知,这一整座城堡里的人都是血族,都以人类的血液为食。
而他,是这里唯一的人类。
许昼抬着酸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最后连腿上也检查了一遍。
还好,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伤口。
床头摆着一套崭新衣物。穿戴完毕后,他照了照镜子,接着被镜子里的人吓到了——眼底有明显的一层乌青,眉头拧着,神情低落,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许昼”。
许昼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立刻打开房门,而是在床上坐了一会。
现在的他,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有——父母被人陷害入狱,自己被不明人士追杀,还被在全星系发布了死亡通告。
“死”的时候,居然还是嫌疑犯的身份。
另一方面,“好心”救下并收留了他的沈歧,似乎是对他的血液感兴趣,把他当成人形血袋放在这座城堡里。
不过两相对比,还是后者对他更友好些。
都欠了别人一条命了,喝点血就喝点血吧。开门的时候,许昼破罐子破摔地想到。
他刚一出门,就立刻有人迎了过来,领着他在城堡中东绕西绕,最后到了餐厅里。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整座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起初,许昼还担心端上来的会不会是一杯血,可等食物呈上来的时候,他愣住了——居然都是他平常喜欢吃的。
“……”
当血袋的话,好像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食物都很清淡,大概是葛兰嘱咐过他们什么。吃完后,刚刚领他过来的人对他说,可以在城堡里四处看看。
许昼站在门口,正在犹豫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时,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那东西很小,力道却很大,直接撞歪了他的重心。
眼见着就要摔下台阶,忽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出,一把拦住了他。
许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住了。他抬起眼来,刚想说“谢谢”,却对上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