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笑而不语。
赵治思忖片刻,道:“护卫队伍随行人数约有百人,杂役仆从居多,护城府会有卫延的贴身护卫二人,再从军中调配两队人马。我以孜临城护防为由减至一队人马,其余一队换成普通兵卒,二公子看这样如何?”
江玉拊掌,笑道:“赵丞相果然足智多谋,有朝一日在我南晋,必有番大作为。”
赵治恭敬道:“二公子折煞老夫了。如真有那一日,公子知遇之恩,老夫没齿难忘!”
江玉笑着,两人心照不宣的举举酒盏,仰头饮下。
放下酒盏,赵治靠近江玉,低声道:“今日得见公子,心生倾佩。敢问以公子之见,当今天下终归何处?”
江玉望了望他,微微一笑道:“如今诸侯割据,三霸争强,顺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逆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这个,是为君之道,不是我能左右的。”
赵治惊诧:“公子此番所言,倒令老夫想起一人。”
江玉心头一动:“哦?丞相指…”
赵治感慨道:“老夫还未出仕时,燕赵两国仍在,当时有一谋士,凭一本《天下论》名震天下,连天子都奉他为座上宾。后来此人隐匿于世,再未听到他的消息。老夫此生最爱收藏,可惜啊,至今也未求到此书。已过去二十多年,公子可能未听说过也不稀奇,他名颜溱。”
窗子关着,窗外雨仍密如帘珠。屋子里没有风,一动不动的灯光下,江玉凝注着酒盏目光也已久久未移动。
两人交谈一个多时辰后,赵治离开。
梧风立于江玉身侧,躬身轻声道:“公子为何要赵治出手相助?万一被大王与世子知晓白玉镜在公子手里……”
江玉摆摆手:“我只求尽快了结此事,其他的日后再做谋划吧。”
“可是当初已计划好,让那元宝山…”
江玉抬头凝视他,一字字道:“我改变主意了,此事莫要再提。”
次日北楚王宫
宫墙内的花木凋零。风不大,但枯叶萧萧而落,天空翻滚着灰白色的阴云。诺大的楚王宫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楚王穿着接近奢侈的华丽王袍,正坐在王位之上。他两鬓已斑白,额上的皱纹紧拧,已然透露出焦虑。
卫延立于楚王左侧,昂着头铁青的一张脸,堂上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皆低头垂目不语。
赵治正在朝堂之上,安静地看着的楚王。三个护卫都跪在大殿中间,一个手臂带伤,其他两人低垂着头,面如死灰。王后遇刺,护卫队难逃其罪。
“罢了。”许久之后,楚王终于开口,看着下头的几人道:“事已至此,再过多争辩亦是徒劳。”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百官,道:“可有证据指向魏国?”
一个衣着武将官袍之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自从魏王薨后,现如今魏世子即位不足一年。他与王后素来不和,定是他派人下手,借机废除楚魏联盟。”
楚王思忖片刻,道:“王后的确与寡人提过,她那王兄想要回白玉镜。如今看来,白玉镜留在北楚已是烫手山芋。”
卫延骤然眼神冰冷,沉声道:“现如今下定论是否太早?依臣看,这等龌龊手段,倒像是南晋所为。”
楚王皱眉:“哦?将军认为是南晋…”
赵治突然移步,恭敬地拱手,开口道:“禀大王,微臣认为大王所虑极是,就目前来看,无论是魏还是晋都已是敌对。还是尽早把白玉镜献于天子,寻求王城派兵庇护才是良策。”
楚王点头,命令道:“那就辛苦将军了。贺礼礼单与随行队伍,丞相要多操心,勿要出任何差池。”
“臣遵命。”赵治退下,卫延冷目凝视着,赵治垂目再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