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微用餐布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继续说道:“或许方老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方韫知点头,这个在网上都能查到,况且裴微的父亲还是裴式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单从这些资料看来,裴微可以说是娱乐圈里的富家千金,不好好演戏就得回去继承亿万资产的代表。
“我的生父是裴宇,可我的生母并不是刘夫人。”
方韫知蹙起眉头:“这是说……”
“对,我是裴家的私生子,裴宇年轻时犯的一个错误。刘夫人一直视我如眼中钉,但碍于面子,她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种豪门辛秘本该烂在地下,谁都窥探不出真相,裴微却告诉了第一次见面的自己,这可能吗?方韫知再次探究地看向裴微,从裴微那漆黑如深泉的瞳孔里却看不出任何其他东西来。
裴微说:“方老师,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坦诚?”
方韫知说:“你我非亲非故,你本不需要告诉我这些事。”
裴微表示赞同地点头,而后认真道:“因为我希望给我拍传记的人是方老师而不是其他人,这个理由充分吗?”
方韫知不置可否,反问:“可就算是私生女,也不至于十四年来一点信息都没留下吧?”
裴微接着刚才的故事往下讲:“十五年前,裴家出了点事,按照当时的说法来说,就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公司生意一直不景气,差点破产。裴宇请了一个天师到家里来,天师告诉裴宇,送走这不干净的东西可以,但是他要走带裴家的女儿。”
方韫知已经猜到大概的后续,气愤道:“所以你亲爹为了公司的生意,就把女儿卖了?简直荒唐!迷信!”
过去了十五年,裴微对裴宇的做法已经平静了许多,她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是啊,多荒唐啊……不过对于他来说,私生女本来就不算女儿,正好可以找个正当理由把我送走。”
“天师带你走是想做什么?”
裴微垂眸,淡道:“天师的儿子死了,死的时候和我一样大,他想要找一个八字全阴的女孩儿给他儿子结/阴/婚。我的八字全阴,年纪又相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我被他带走后十分害怕,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掉了,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所以后来才会进入娱乐圈拍戏。”
“……”
方韫知气得失了言语,眉头紧皱地看着裴微,阴/婚这种恶习至今在农村都屡禁不止,她曾经为了拍纪录片暗中查访过,因题材的审核问题,这部纪录片还是半成品的时候就被腰斩。
她感到庆幸,如今裴微是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演员,当年的细节已经不得而知,起码现在的结果是好的。
整点一到,墙上的时钟准时发出报时。
裴微适时地转移话题:“中午了,方老师有兴趣一起出去吃个午饭吗?”
“好啊,想吃什么?”
裴微站起身:“附近有家餐厅不错,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我带你去。”
方韫知提醒她:“裴小姐,我们刚刚喝过酒,不能酒驾。”
裴微记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似的笑道:“方老师说得对,那我们走过去吧。”
方韫知问:“不怕被人认出来?”
裴微找出了一副墨镜口罩和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好了。”
街边的梧桐叶被秋风一吹,就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天气凉爽,路上的人也不少。
裴微很少像今天这样靠走路出门,偶尔散散步,竟然也觉得不错。
“方老师,这里是梧桐巷,还挺漂亮的。”
“是啊,我周末的时候喜欢过来,”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座椅,“坐在那儿。”
裴微不知道方韫知经常过来,以前居然都没有碰到过她。
裴微问:“坐在那里想什么吗?”
方韫知摇摇头:“我喜欢冥想,也就是……什么都不想。”
裴微噗嗤笑出了声:“方老师真可爱。”说好听点叫冥想,其实不就是发呆吗。
可爱的方老师不出意外的耳根子红了,她年纪不大,但因为很早就当上了副教授,周围的人都一口一个方老师叫着她,倒是把她给叫老气了,裴微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夸她可爱的人。
裴微瞥了眼身边的人红红的耳朵,然后挪开目光,哈了口气,好叫自己冷静下来。
耐心一点。裴微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两个人最后进了一家煲汤店,方韫知发现这也是她常去的餐厅。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她和裴微的许多习惯爱好似乎都一样,但她们在同区都没见过面。
坐在包间里,裴微才摘下口罩和墨镜,没有低头看菜单,直接问方韫知:“我吃松茸猪骨煲汤,方老师想吃什么?”
方韫知说:“你也喜欢松茸猪骨?我每次来这里只点这个。”
裴微弯着眉眼,按了服务铃:“那就点两份松茸猪骨煲汤。”
很快服务员推开门进来,见到裴微,脸上又惊又喜:“裴……裴微老师?我……我是……您粉丝!”
裴微朝服务员眨眨眼,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暂时替我保密好吗?”
服务员立刻挺直腰背:“是!一定保密!裴微老师点什么?”
裴微举起两根手指,说:“两份松茸猪骨煲汤,多谢。”
“喝什么饮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