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啊,要是顺利还好。我记得有一次,阿恕哥哥没去,那次三个寨子联合抢金,结果我们二十个人,只回来两个,还是重伤。自那次之后,每次送金,都一定要阿恕哥哥去。”
阿星说完突然觉得不吉利,赶紧往地上唾了两口唾沫,“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恕哥哥一定平安回来!”
她呸完,连带着责怪起闻愔来了,“都是你,好好的问这么多做什么?害我说了那样不吉利的话!”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不过闻愔能理解她是关心张恕,生怕他会有危险,所以也没跟她计较。
闻愔转身进了张恕原来住的屋子,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虽然只在这里住几日,她还是习惯把屋子收拾得整齐一点。
阿星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停下了,在门口探头探脑地。
闻愔自顾自地收拾,也没有搭理她。
过了一会儿,她把衣裳收拾好后,发现在包袱的最下面,是她带来的几本书,还有些笔墨纸砚。
闻愔便拿出一本,坐在桌上看了起来。
她翻了几页,发现阿星还在门口没走。她思索一番,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闻愔看的是《镜花缘》,这本书她小时候已经读过,里面的内容神幻诙谐,再加上主人公海外游历故事,这些都让孩童时期的她深深着迷,所以上次在简弘安的书斋看见了,她便买了一本,准备重温。
她已经看到第五十八回,但此时闻愔又翻回到第一回——女魁星北斗垂景象老王母西池赐芳筵。
“三月初三日,王母圣诞。蓬莱山上的百花仙子、百草仙子、百果仙子和百谷仙子,一起到昆仑山上去赴蟠桃盛会,给王母祝寿……”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闻愔的吐字清晰,声音也格外温柔,这样娓娓道来,阿星很快就听得入了迷。
她起初还是站在门外,后来闻愔招招手,她立刻就跑进屋里,坐在闻愔的身边,托腮很认真地听着。
闻愔一页一页地读着,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玉帝派人传来旨意,要百花仙子即日下凡,前往岭南唐秀才加降生。百花仙子望着人间滚滚红尘,飘然而下。”念到这里,闻愔啪地一下把书合上,“讲完了!”
阿星听到她说讲完了,微微愣了一下,好像才从故事里出来,“就讲完了?还没说百花仙子托生到岭南之后怎么样呢!”
“今日的故事已经讲完,姑娘想听明日请早!”
“闻愔姐姐,再讲一点吧?”阿星坐在椅子上不肯走,“姐姐,就再讲两页,好不好?”
闻愔把书收好,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故事那么多,一晚上是讲不完的。明日再说。”
阿星见她真的是困了,又想起张恕的交待,便站起身,恋恋不舍道:“姐姐,那我明日一早来可好?”
“一早要吃早饭呀!”
“我来做!姐姐想吃什么?”
闻愔眼睛笑得弯弯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早上吃面条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阿星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姐姐,明日你早些起来啊!”
“知道了!”
阿星走的时候还在回想刚才听到的故事,完全没有想到此时的屋顶上,有人。
待阿星走后,闻愔将书都收好,又去了沐浴房洗漱,回屋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朝屋顶上看。
她压根儿想不到,她上面有人。
吹熄了蜡烛,闻愔抱着被子。
原以为换了陌生的环境,会很难睡着,可闻愔躺下后,没多久便呼吸均匀,沉入梦乡。
也许是因为,这都是张恕的屋子吧。
而张恕,此时正在屋顶上躺着。
张恕从张老爹这里回到自己的院子,满院的寂静让他非常不适应。不过少了个人而已,院子里却显得空空落落的,明明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怎么闻愔不过住了月余,他竟然不适应了。
因为第二日要早起,张恕早早就睡下了。
可他躺在床上,跟翻烙饼似的,辗转反侧。
怎么睡都不舒服。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闻愔。她在张老爹那里,会不会认床?阿星会不会不够细致?而且阿星她……
她与元若的关系那么好,会不会因此给闻愔脸色看?
想到闻愔在张老爹院子里会发生的种种,张恕仿佛就看到闻愔那一双滴滴娇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满是委屈。
他忽然有些躺不住了。
他索性起身,从自家小院后面绕到张老爹的小院,翻身上了屋顶,没有惊动任何人。
张恕上了屋顶后,趴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他胡思乱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闻愔竟然在给阿星讲故事!
阿星她竟然直接开口叫闻愔姐姐!
这让他始料未及。
张恕心下一松,却也有点淡淡的失落。
早该想到的。
她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张恕瞧过她一切都好,却也不想走了,他的耳畔是她清澈温柔的声音,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索性一翻身躺在屋顶上,手垫在脑袋下,看着漫天繁星。
屋内,闻愔抱着被子,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