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谢谢你。”夙胤极为认真道。
“你要谢我的事情多了去的……突然说谢谢,我哪知道你谢的是哪一桩啊?”蓠蓁满不在意道。
“我谢你维护我,谢你收留我,谢你教我仙术修行,谢你为我担心,谢你寻我而遭到反噬……”夙胤倏地将头凑了过来,黑漆漆的眸子里滚溜着澄澈而干净的光。
蓠蓁身子僵了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整个心像是莫名被烫了一下,炙热得厉害。
“你怎么知道反噬之事?”蓠蓁垂下眸,竟然没由头地没勇气望向他。
夙胤怎么知道,自己被禁术反噬了。
是玖桃?难不成是……
“是洛英上神,他来栖梧峰找过我,告诉了我化解反噬之法。”夙胤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那日洛英上神特地来栖梧峰,夙胤本以为是来找蓠蓁的,却不想是特地来找自己的,虽然与他交谈寥寥几语,但是着实可见洛英与蓠蓁情谊的深厚。
情谊深厚……
每每提及此,夙胤总是心中一阵莫名的异常。
蓠蓁反握住夙胤的手腕,朝着夙胤光洁的大脑门就是一下子:“你要想不继续拖累我,就赶紧地将自个的修为提上去,省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是是是……”夙胤捂着脑门应声。
“行了,我照拂也照拂过了,你就暂且在这儿待着吧,我走了。”蓠蓁起身道。
“师父。”夙胤一个激灵扒拉住蓠蓁的胳膊,幽怨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凛苍上神的宝地,他待的实在忐忑得紧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玄冥盏一日不还,你们这些弟子便都得由凛苍教导吧……”蓠蓁若有所思道。
夙胤一口老血差点没崩了,他若是再待下去怕会折掉半条命,不可不可。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旁人。”夙胤眼里呲溜着精光,察觉到了什么。
一开始夙胤便对赤下峰这一举动心生怀疑,若是督促弟子修炼,为何只收了新入门的弟子前来,还将他们以修行的由头分批关起,这摆明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蓠蓁叹了口气,才将玄冥盏被盗、昆仑之中潜藏奸细之事告知夙胤。
“你们新入门的弟子,自是成了第一怀疑人,凛苍头脑甚是粗暴,只得由这种法子讲你们挨个诈出来了。”蓠蓁道。
原来如此。
“那师父……你信我么?”
蓠蓁朝着夙胤大脑门又是一下,“我若怀疑你,你还能吃得到这顿饭,还能在此听我给你讲来龙去脉?”
“那师父,如果奸细一日不被找到,是不是我就得一日待着赤下峰?”
蓠蓁点头。
夙胤面目拧巴了好一会儿,丧着头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蓠蓁走后,夙胤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到夜半便觉着一阵更深露重的寒意撅起,奈何剑阁里没什么遮盖物,把夙胤冻得睡不着觉。
“哪来这么冷的天……”夙胤蜷缩着身子,以为是窗口没关便跑到窗前一探头,赤下峰早已是漫天霜雪皑皑,银装遍地,不仅赤下峰如此,就连玉清峰、云涧峰等都是雪色迭起,霜雾弥盖。
月色高悬,银月下一片万籁之意,凉莹莹的白雪柔动着娇躯款款飞舞,无论高低起伏,茫茫雪海尽是连成一片。
夙胤从未见过冬日霜雪的昆仑,瀑布凝冰,槎桠积雪,浩瀚阑干的景象恢弘庄严。
听诀风讲过,玄冥盏维持着昆仑的四季如春,一旦失窃,昆仑便只会被霜雪覆盖,终岁白茫。
若是几百年都找不到奸细,自己不就得在剑阁待上一辈子?不是被冻死便是被饿死,不行不行,总得找个法子脱身。
夙胤往底下探了探头,见守卫的人纹丝不动才意识到他们是纯正的仙人,抵御严寒的本事自是比他这个半仙要强些,心念一转,将头缩了回去。
守卫二人身躯直立目不斜视,恍惚间似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划过,干净利落,动作极快。
“你有看到人吗?”左守卫揉了揉眼睛,问道。
“没有啊……你怕不是眼花了。”
那人不信,朝雪地定睛一看,三五个黑脚印稀拉,真真切切地落在那里。
“那儿有脚印!有人来过!”守卫顿时拔剑,“你且在这儿看好,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是什么魔族人,好歹有个照应。”另一人也同时拔剑。
“不可,你我都走了,剑阁上那小子怎么办?”
“怕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凡人,顶多算上半吊子散仙,这几天下来怕是饿得都没力气了,哪还有功夫使花招?”
说罢二人联手破开了结界,提剑上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