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阆邑位于戚国东部,从朗悦峰所在的维州到都阆邑,需穿过戚国最大的郡——风白郡,此处山林浓密,崇山峻岭形成一道自然屏障,地势险要,因而人烟稀疏,偶见村庄部落,都不过十户人家,多为少数民族的原住民。
风白郡本是戚国与惠国国境接壤要塞,自二十年前惠国败仗于戚国痛失维州,戚国边境之地就变成了维州而非风白郡。
戚国皇宫在都阆邑的天府街上。
十五日一早,后宫祈福大会上,一个妇人在众多女眷中尤为瞩目,只见她锦衣华服,仿佛把世间所有好看的颜色都穿在了身上,世间最贵重的珠宝都戴在了身上,艳胜百花,贵似天妃。
在场其他女眷也都是朝廷重臣要员的家眷,平日里也装扮得艳丽高贵,但今日是祈福大会,事体庄重,且都知道皇帝大病未愈,就都穿着素雅入宫,连皇后也身穿素衣,妆容从简。这一映衬下,那锦衣华服的妇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待众人到齐了凤仪宫后的佛堂,皇后驾到,一进佛堂,瞧了一眼监海提督夫人,就向那全场最瞩目的妇人走近,亲切问:“宁王妃,与你不见有些时日了,府上一切安好?”
那全场最瞩目的妇人便是戚宁的王妃傅梓翎。
傅梓翎见皇后在众人面前首先对自己问候,脸上有光,笑呵呵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府上一切安好。”
皇后又道:“皇上尚未痊愈,许多事宜多得宁王辅助,听闻近日宁王都没到宫里来。”
傅梓翎心下一紧,立即有所防备:“王爷竭力为皇上分忧,事务缠身,臣妾一日里也不敢打扰王爷,王爷的日程……臣妾惭愧,向来也是王爷说,臣妾便知,王爷不说,臣妾便不问。”
皇后道:“也是,妇道人家也不便多问。”然后让曹公公吩咐打点祈福仪式开始。
一应仪式结束后,众人散去,皇后留下监海提督夫人汪氏,递给她一个符囊,说:“提督夫人,本宫在玄净大师指点下,想菩萨祈求我大戚水域海贼之乱早日平定,玄净大师说此事有赖监海提督,便赠与此开光施法的福囊,你拿去给徐大人,保他早日平定海贼。内里是玄净大师亲手抄写的祈福法文,有灵有法,只需佩戴,万不可拆开。”
皇后给徐坤泽的符囊中,写有藏字暗号:务必拦阻,勿伤街南。
这街南指的便是天府街南端的宁王府。
监海提督夫人回到府内,将符囊交给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夫君徐坤泽,徐坤泽待夫人离开书房,拆了符囊,立刻会意。此时门外有人进来,拜见道:“大人,宁王一行将入城门,兄弟们已在街南埋伏。”
徐坤泽面露冷笑道:“好。”
天府街南端,有一座雄伟辉煌的府邸,每逢初一十五,门口便熙熙攘攘聚集着孤儿寡母、无家可归者,等着府里的管家和丫鬟出来派发馒头清粥。
萧楚楚到宁王府,正好是十五正午,走在天府街上,远远就见到衣衫褴褛者纷纷向前面的一所府邸走去,脸上都挂着饥渴急切的神情。
走近到那府邸前,只见府门左侧摆放着几张长条木桌,一个身穿华服的老头儿站在中间,面前的木桌放着十几大笼冒着热烟的馒头,馒头跟大汉子的拳头比起来还要大。
老头儿的左右各站着两个丫鬟在把木桶里的清粥盛到碗里递给那些来领用的人,身后守着几个护卫。人群中偶尔有人因为怕轮不上自己而推推搡搡,护卫便叫道:“都有都有,莫急!排好队!”
忽而,那老头儿像是看到前方什么东西,放下手中木勺,绕过长条木桌小步跑到街上,在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眼睛望着马车,问拉马车的人:“杨虎,王爷回来了?”杨虎点点头。
老头儿走到马车的小窗边,对里面的人说,“王爷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要是能早一天回来,就能老夫人一聚了。”
马车里的人说:“沈管家,你说老夫人来过?”
“是的王爷,老夫人已经在府中住了几日了,本是要等王爷回来,但有件急事要办,又担心多住几天会招来麻烦,就走了。”
“知道了。先进去罢。”车里的人说道,心想:既然来了,又怕什么招麻烦。
萧楚楚在马车内听到外面如此热闹,便用手指轻轻撩开小窗的布帘,透过那窄窄的缝隙看到一座被人群簇拥的大宅,大门正上方挂着大大的黑色牌匾,几个大金字写着“宁王府”,心想:叔父是王爷,那我爹爹也是王爷吧,不知道爹爹是否也有一座王爷府,要是能去看看爹爹住过的地方,摸摸他的物什,该有多幸福啊。
此时听见施粥摊前有争吵声。沈管家和站在马前的四护卫循声望去,只见施粥摊前的两个人动手动脚吵得面红耳赤,其中一汉子道:“明明是我先,你不讲先后次序抢在我跟前!”
另一汉子大叫道:“我看你走开了,不领了,谁知道你只是去小解,既然走开了就重新排。”
“那你也不应该动手推我。”
“推你就推你,老子高兴。”
二人动起手来,人群中有小孩被吓得哭闹起来,又有人劝架,有人看热闹叫好。一时间人声鼎沸,两人殴斗过程中难免踩到、打到身旁的人,便气不过要以牙还牙,于是又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打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