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空尘如同跌入了冰窖里,严寒从头冷至了脚底,他茫然望向神色间有几分疑惑的林川,又看向苏流风那始终不为所动的脸,随后又环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仿佛都是对自己的嘲笑,满心的期待最终化为乌有。
周围忽然静了,项空尘看见了满脸惊讶的金小宝嘴唇开合着,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若自己未被选入焚阳宗,那又该何去何从?自始至终的努力不是都付之东流了?
他茫然四顾,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心里愤怒的声音在咆哮,体内有如灌入了热油,在他身体每一寸沸腾烧灼,这股炎热似乎就要冲出喉间,爆发出来。
但短暂愤怒之后,淹没他的却是冰凉的潮水,冷透了他的全身。
他呆呆立在人群中,却如沉入了寒潭之中,不断下沉,下沉……
“项空尘和我们几个是一起行动的,为什么我们入选了,而他没有。”一个平静而无畏的声音撕开了周遭宁静的伪装。
苏流风上前一步,神色凛然:“我们几人都未完成任务,但门派给予了通过,但独独项空尘一人没有,还望焚阳宗给出解释。”
萧鸿羽似乎已经早有准备,剑眉展锋,一字一顿道:“因为他器量为无,是零器之人。”
“零器?”下方又是一片耸动。零器之人在世间也算稀少,许多年轻弟子也不知晓,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了项空尘。
项空尘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猛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了肉中。他曾因零器而痛苦,恨过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天分,当器身觉醒后,心里的那份失落与怨恨才被小心隐藏起来,而此刻,深藏的缺陷再次被提起,他仍旧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萧鸿羽深深看了项空尘一眼,沉默了片刻,又道:“因其器量远低于常人,近乎于无,故修炼极为困难。曾有弟子因功力难进便擅自使用邪术邪法,强增修为,最后却是堕入邪魔之道。正是如此,我宗门试炼之时定会对零器弟子严加筛查,更是每次由掌教亲自考察。此次掌教于后山闭关,不能亲自考察,众长老商议之后却是觉得隐患无穷,再加上项空尘的确未能完成试炼任务,故决定暂缓项空尘入门一事。”
“难道零器之人炼器也有错吗,为什么非要区别对待?焚阳宗作为唐国第一大宗却是这般狭隘吗?”无数愤怒的声音在项空尘的心中呐喊,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萧鸿羽。
萧鸿羽微微吃惊,不禁退了半步,但此刻代表焚阳宗威严的他是不能退缩的,他沉着脸,回以郑重的目光。
这时,有人隔开了两人在空中相撞的视线,林川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萧鸿羽,金小宝同时上前一步,以郑重的口吻道:“焚阳宗对零器之人的考察无非是心智的试炼,恐其堕入魔道。项空尘在此次试炼之地力战邪魔,甚至抱着牺牲的觉悟与之战斗,正因为有他的战斗,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正因为有他的战斗,才避免了更多的牺牲,这样嫉恶如仇的人难道会堕入魔道吗?”
萧鸿羽沉默了,他知道项空尘在此次试炼中迎击恶徒的表现,但师命难违,五位首座的决定他也难以更改,五位长老让他来公布此事,倒更像是一种惩罚。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又有声音响起:“若没有项空尘出手相救,我们姐弟两恐怕也殒命当场了,还请焚阳宗再作考虑!”循声望去,李靓姣和李航两人也走上前来。
众人看着这几人为项空尘求情之词真诚恳切,也是议论纷纷,为项空尘抱不平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项空尘望着他们,心中突然多了几分释然,心内燃烧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
也许此行并非一无所得,归去也并非一无所有。
萧鸿羽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群情激愤,面上犹豫之色更浓了。他转头看向林川,却见他嘴角轻扬,冲着自己无奈摇头。这时萧鸿羽才知晓林川早已和项空尘站在了同一阵线,眼下情况反像自己是那个不明事理的人了。他稍稍沉吟,此时若执意孤行,反而会将焚阳宗置于不辨是非之地,此事还应禀报诸位长老,再作商议。
萧鸿羽按下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深深看了项空尘一眼:“既然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我想诸位长老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
“等等!”忽然有人截断了萧鸿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