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从剑上传出,裹住项空尘的手掌,他顺手在季无银的脑后一拍,电流顿时穿透他的头皮,绞动他的神经,他低低嚎了一声,就此昏厥。
彭叶看清项空尘的面貌,心里诧异,不知他如何闯入这不能容一人的小豁口,转头检视结界,才发现之前那个被八只纸鹤撑起的洞口,此刻竟又张开了几尺,足以容人钻入,他再远往洛河书生,却见洛河书生也陷入了苦战,舞动烂银判官笔追着狸猫乱打,但狸猫却如信步游庭般神色恬淡,偶尔弯腰躲过从头扫过的笔锋。至于手持银鞭的简复,连半个影子没见到。
片刻扫视之下,此时的处境他全部了然于胸,四人之中以他修为武力最高,会有一两人不敌也属意料之中,但万没料到眼下四人只剩了自己独独一人,其余人不是失踪,就是昏厥,书生更是被人如逗着四处奔走。
彭叶暗骂一声,纵身跃起,双掌掌心相对,五指立起成刀,向项空尘后背劈下。他这一招全无保留,力求在瞬息之间重创面前的少年,使他再也无法插手,多管闲事。
项空尘闻听身后风声由远及近,瞬息而至,突然弹身侧滚,身躯在空中一旋,回身便削出一剑。彭叶右掌拍在剑身上,荡开剑势,左掌不做停留,直往项空尘胸膛拍去。
项空尘抬肘格挡,但彭叶一掌威势猛恶,迅捷刚劲,凝实的灵气包裹住手掌,撞在项空尘手肘上就如铁锤猛击,震得他臂骨发麻,整个人也被掌锋逼得倒退三步。
彭叶正要进逼,两耳翕动,听见左侧传来锐器破空的声音,不敢冒然追击,反手双掌接连拍出,每一掌都打掉一根银针,转眼间就将射来的银针尽数拍落。
他此刻神色凝重,早已不复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双掌横在胸前,两腿迈开,如一张拉满的硬弓。
苏流风和项空尘都闯进了结界之内,彭叶一时对阵两人,也不敢托大,一边小心提防,一边问道:“焚阳宗弟子何时成了妖物的帮凶?”
“你口口声声说焚阳宗弟子是妖兽帮凶,又见焚阳宗弟子何时帮妖兽害过人?”项空尘凛然回道。
“哼,此时你们与我为敌,帮扶妖兽,还说不是帮凶?”彭叶冷笑一声,斜斜瞟了远处一眼,却见洛河书生仍没有驯服那只狸猫。
“你们趁着狸猫一族开启结界的空当硬闯结界,又屠戮它们的族人,这样的行为,不觉得无耻吗?”项空尘反问道。
“与妖兽讲究廉耻仁义,不过对牛弹琴,我便是刀俎,它们就是鱼肉,猎户从不为一只中箭的麋鹿感到半点自惭。”彭叶冷哼一声,双掌交击,音波传开,震得众人心神激荡,头晕目眩,还未幻化成人形的狸猫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轰鸣,就地晕倒。
彭叶这一招来得毫无征兆,项空尘的神识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彭叶瞅准这个无人防备的时机,双足踏地,如灰龙般腾起,双掌勾成鹰爪,分别袭向项空尘咽喉和小腹。
他纵身扑上,双爪在离项空尘一丈时,眼前少年的身影忽地一闪,消失在他视野之中,伸出的双爪间空空荡荡,半片布料也没抓住。
“剃步!”彭叶脑海中突然闪出这个武技,他有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少年竟然会使将器才能领悟的剃步,并且运用得如此娴熟,不知经过多少年月的磨砺与苦练。自己初入将器,也选了适应自己器身的“凝甲”武技,不求迅捷,只求不破,但单是苦练凝甲,他就耗费了无数年月,每日在山林之中拍石断木,日日不断,这才成就了“百掌罗汉”的盛名。而眼前这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显然并没踏入将器,但却能自如使出剃步,彭叶心中如何不惊?
寻多想法一闪而过,彭叶再次转头看向项空尘时,也不如之前那么轻视,除了初入将器的苏流风之外,面前的青衣少年也同样不容小觑。
项空尘站定之后,又持剑冲上,古雷如久困脱出的雷龙,低鸣不止,剑身上窜动的电芒闪闪吞吐,笔直射向彭叶。
彭叶低吼一声,伸掌迎向,铁掌带起一道道沉重的风声,在古雷神兵利器面前不落下风,每一次手掌与利剑的交击都爆出一声轰隆的雷鸣,古雷似在狂喜,彭叶也在长啸。
彭叶出掌越来越快,一掌接着一掌,连绵不绝,掌势如同海浪般起伏涌来,不知自己已拍出了多少掌,号称百掌罗汉的他,自负百掌之内定能击溃强敌,但面前这个还未踏入将器的少年却已接了自己不下百掌,虽然手持兵刃,但他掌力直透剑锋传入剑柄,纵使不能直接击打肉身,但掌力足以震得四肢百骸支离破碎。
项空尘的虎口已经被剑柄磨出了血,持剑的右臂在一阵阵巨涛般的冲击下似要碎裂成片,但他仍咬牙坚持,虎口传来的剧痛让是神志异常清醒,他清楚地看清彭叶每一掌的来势,如同剑圆刀圈,彭叶双掌在空中划过各异的半弧,或立或卧,或横或竖,或小或大,但无一不在圆圈之中。只须再过半刻,他就能看清彭叶的掌路,从而化解反击。
掌锋愈来愈烈,掌影在空中留下一片片残影,彭叶如同全身长出八只手臂,一齐拍击,掌锋层层罩住项空尘。他心中血液似沸腾起来,滚滚热流在全身奔涌,气脉前所未有的舒张,不断将灵气送入双掌和心肺,他铁掌蒸腾出热气,掌心似同烈火烧灼,疼痛而炽烈,但却不愿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