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姐姐,你跳得真好看,你一定要教我们!”女孩们怔了片刻,使劲鼓掌,争先恐后地围着童影,求她指导。
项空尘看着童影忙得手忙脚乱的模样,暗自偷笑,他又吃了几片兔肉,端着一碗清水去找云明泽,如此想来,也很久没有和他把酒畅谈了,自己第一次醉酒就是在他的怂恿之下,还迷迷糊糊闯入了童影的房间。
此时少女们全被童影的舞姿所吸引,不再围着云明泽精心伺候,少年们也拾起地上的枯枝,敲着木梆子,随着节奏歌唱,歌声伴着风飘远,伴着火焰摇曳,随着皎月倾泻,弥漫在整片火光之中。云明泽孤零零看了好一会儿,低低叹了一声,缓步走向坐在石山之上的圣后。
圣后的伤还未完全治愈,但此时的容颜已不如之前憔悴,她见云明泽走来,冲他微微点头。云明泽在她身侧坐下,笑道:“圣后娘娘,难得这么高兴,不如和小丫头们跳一曲舞吧?”
圣后摇摇头:“今夜是年轻人们的狂欢,我去了她们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圣后娘娘,你该不会是不会跳舞吧。”狸猫斜觑圣后,依旧那副嬉笑模样。
“你不用激我,我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十足的开心了。”圣后话锋一转,“明泽,你突然找我,不会是来与我谈心的吧。”
云明泽沉默了一会儿,收起了先前玩笑脸孔,郑重道:“圣后娘娘,我想请教你一事。”
圣后似乎早就猜到了,轻轻地叹了一声:“你是问是否还有救醒珑的可能吧。”
云明泽点了点头,双眼之下的沉凝的情绪渐渐浮出。
“我们九命狸猫的内丹,自出生时起就以自身血肉精气凝聚,经过许多年岁,才凝结出这么一颗盈寸大小的内丹。都言我们九命狸猫有九条命,而他们都不知那九条命都收纳在这颗小小的内丹里,只要内丹被取出,肉体的生命力就迅速枯竭,化为腐肉枯骨。珑把自己的内丹给了你,她狸猫的身躯在那一刻就失去了生机,等待她的不过是慢慢的腐烂,骨头销入泥中。”
云明泽忍不住截道:“但她的内丹还在我的体内,我能感觉到其内蕴藏的蓬勃生机,当年就是这股生机抵御住了侵入我心脉的巫毒,生与死在我身体里不断抗争,最后珑的力量胜过了巫术,我活了下来。我感觉珑还没有死,她的生命,她的记忆都凝聚在这颗内丹里。”
圣后深深地看了云明泽一眼,又转头遥望夜空的圆月:声音悠长而轻柔,把人一瞬间拖入了回忆:“珑回到族里,她向我说起受伤后的经历,那时她被人追猎,身受重伤,侥幸逃脱,但身上伤重,又痛又饿,走路也颤颤巍巍,只怕过不了一日就会饿死。这天夜里,她走进了人住的城里,当时战争初止,处处皆是残垣断壁,想要找一口剩饭也不能,那是却见到一个男孩手抓着馄饨吃个不停,也不怕被烫手。珑说:那个男孩,就像石缝里钻出的一株草,孤孤单单,在朔风中摇晃,但如何也不被吹折。我受了他的恩情,就要回报他,去为他挡扑面的寒风,去为他遮身后的斜雨。”
狸猫低眉看摇动的火焰,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她会去救助一些在山间迷路或者意外扭伤腿的行人,虽然并未把他们带入结界之内,但也严重违反了族中的规矩,我狠狠责备了她,罚她禁足三月,但也为时已晚,并非每一个人都会以德报德,也许是在不经意见,被珑救下的那些人走漏了风声,我们狸猫一族世代隐居的山谷被人发现,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因我族法阵护佑,不能硬闯,又使阴谋陷害我们,直到你们焚阳宗到来。”
“那时我族已预料到法阵朝不保夕,就决定骗过敌人的监视,从山里的甬道逃走。”圣后轻叹了声,“但珑却执意要留下,她说这都是她的错,她无论如何也要拼死挽回,守住护族大阵,当时情形紧急,我也无暇和珑争执,只嘱咐她小心行事,就带领着族人撤离了九里山。”
“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但我那时却毫无办法,反而中了巫毒,差点连命也保不住。”狸猫语气里沉淀着深深的无奈。
圣后轻轻摇头:“那些都不是你我所能预料的……正如你所言,九命狸猫内丹之中凝集了我们全身的血肉精气,蕴藏着磅礴的生命力,也许珑的意识还寄宿在内丹里,只是陷入了沉睡。”
狸猫双眼发亮,忙问:“圣后娘娘,你说还有什么法子?”
“我族自古就远离人世,少与人类接触,将内丹送入人的体内这类事更闻所未闻,我也不知其中的办法。只是……”圣后顿了顿,“除了狸猫修炼内丹之外,其余灵兽妖精也能修炼内丹,其中狐族相比于其余妖兽更倾心于人类,它们与人类的情感纠葛远超寻常妖物,甚至将内丹赠给人类也是有的。世间千万年,也许也曾有人与你一般,寻求把以内丹复活妖类的方法吧。”
“那这些狐族又在什么地方?”狸猫急切地追问。
项空尘悄声躲在石山之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心里也不禁同时追问。他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听见狸猫问起珑时,脚步就再也挪不开了。
“我族与狐族许多年不见了。我最后听闻狐族一脉曾东渡和国,之后再无消息传回。”圣后忽地抬头向身后林中察看,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疾奔而来。
项空尘也吃了一惊,回身看去,瀛川从林中跌跌撞撞奔出,手臂上中了一箭,快步迎上。瀛川见到项空尘,忽地跌倒在地,挣扎着说了一句:“有敌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