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尽欢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祝福他们? 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啊! 习尽欢气得脸色涨红,握成拳的双手紧了又紧,才没让自己失控。 她看着陈静玲,冷笑:“陈经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吃过屎的狗我是不会再要的。” “你!”陈静玲没想到她说出这种话,纤细的长眉顿时拧在了一起。 “至于祝福,我当然会祝福你们……”习尽欢顿了顿,盯住她,一字一句地说,“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习尽欢!你不要太过分!” 当着整个人力资源部的人被骂,陈静玲气得扬手要扇她耳光。 习尽欢忍无可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放手!”陈静玲努力挣脱,可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有习尽欢力量大。 开除她挑衅她,现在还想打她,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习尽欢用力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拉到眼前。 她的双眸黑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 陈静玲看着她眼里的狠意,心下一惊,声音就低了下去,“你先放开我。” 周围的同事也围了上来,站在一步之外劝着:“小习你冷静点。” 习尽欢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陈静玲精致的脸上,低声警告。 “你别给脸不要脸。” 但很快有人钳制住她的手臂,把两个人分开。 陈静玲抖了抖衣角,抬手指向大门,“你被开除了知道吗?立刻给我滚出去!立刻!” 习尽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强忍下眼泪,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 *** 城中,老民居区。 陈旧的电梯剧烈地晃动两下,之后在6楼停稳。习尽欢习以为常地扶着墙角从中步出,回到自己租住的一室一厅。 回到家里,习尽欢躺上自己的小床,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渣男没了就没了吧,这这下连工作没也了,她到哪里去凑剩下的十万块钱?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臭手……”这么冲动去划车,这下好了。 习尽欢丧气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可她没丧多久就想通了,人生本来就是有很多问题啊,没有这个也会有那个,只要努力扛下来,就肯定可以闯过去。 她打开微信,屏蔽了公司的人,发了一条朋友圈。 【各位老板,最近有兼职可以介绍吗?[微笑]】 十万块嘛,一年工资,就当这年白干了! 习尽欢翻身起来,抬手取下橡皮筋,把微卷的头发扎起来,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投简历。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习尽欢一看,是赵心蕾。 “尽欢,你怎么要找兼职呀?”电话里传来软糯甜美的女声。 习尽欢很郁闷:“别提了,我把人车划了,要赔一大笔钱。” “啊?”赵心蕾有些迷糊,“你怎么会划人家的车?” “我……” 周远航出轨的事情,习尽欢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大学好友赵心蕾也没有,并不是觉得难以启齿,而是内心非常受伤,想要尽快忘记这件事。 可这事迟早要公布的。她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心蕾是典型的傻白甜富家女,果然非常能抓重点:“你说什么?周远航出轨了?!” “嗯,为了少奋斗三十年。”隔了一个月,习尽欢对这件事已经平淡下来了,“是我老板的女儿。” “太可恶了,明天我就叫我爸爸把存在他那里的钱取回来!”周远航进了南兴银行两年,已经是一名小主管了。他每年的存款指标,赵心蕾看在习尽欢的面子上都帮了不少忙。 她笨拙地安慰好友:“尽欢我跟你说,周远航那种人早分早对,你千万别伤心!你当我马后炮吧,他那个人心思深沉,你跟他根本就不合适。” 习尽欢再开朗,遇到这些事也很是难过,她自嘲地笑了笑,“还好是在结婚之前发现了。” “是啊,只好当是破财消灾了。”赵心蕾问,“你要赔多少钱呀?” “十五万。”习尽欢有气无力,真的很肉痛,“下周就得还。” “那你还做什么兼职啊!什么兼职能这么快赚十五万!”赵心蕾说,“别傻了,我先借你点儿,应付过去再说。” “算……” “算什么啊算,被人报警了你还是要赔钱,多划不来。”赵心蕾难得替她拿了主意,“就这么说定了。” *** *** 赵心蕾在杂志社工作,时间自由,第二天就陪习尽欢去赔了钱。 一见面,赵心蕾吓了一跳,“尽欢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想到她默默承受失恋的打击,她白净圆润的一张小脸就皱在了一起,“都怪我之前忙着采访,没跟你联系。” “你别这么说。”习尽欢摇了摇头,“又不是你出轨勾搭上我同事。” 赵心蕾无奈:“果然是你会说的话。” 赵心蕾为人单纯,一直很依赖习尽欢。在她眼里,习尽欢性格坚韧开朗,不会被任何事难倒,自然也不奇怪她会这样说。 习尽欢从包里拿出一张欠条,展开递给了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赵心蕾愣了下,急了起来捏她,软糯的嗓子带着不满:“你干什么啊,跟我哪用这些!” 她不由分说地把欠条塞了回去,拉着习尽欢一起去了老张给地址。 因为副驾驶的门上印子太深,补漆无法挽救,得换车门,最后4S店核价出来,十六万九。 习尽欢心情沉重,如丧考妣。这一去一来,她就损失了二十六万九,四舍五入就是三十万了啊! 三十万虽然在南兴不够付首付,但对习尽欢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啊。 办完事出来之后,习尽欢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整个人都很懵。 赵心蕾比她还懵:“你竟然划花了利氏集团的车……” “我竟然划了两百万的车。”习尽欢叹了口气。 赵心蕾觉得她抓错了重点,指着身后的全钢化玻璃的摩天大厦说:“这可是利氏集团啊!富可敌国懂不懂?巨巨巨有钱那种!” 习尽欢后知后觉地说:“难怪花两百多万买辆帕萨特。” 赵心蕾抿嘴笑:“只是外观像而已,利总的应该是老辉腾,绝版豪车。” 豪车,还是绝版豪车。 习尽欢又叹了口气,“我改天去拜一拜好了,求求菩萨保佑我今年不要再破财了。”三十万她得存好几年啊。 “没事没事,钱慢慢挣。”赵心蕾随口安慰,兴奋地问,“尽欢,那你见到利总了吗?” “嗯。”习尽欢点了下头,还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赵心蕾小声惊呼:“你竟然见到了利总!” “他就在旁边啊……” 赵心蕾家中经商,利氏集团几个字从小是如雷贯耳。她抓着习尽欢的手臂摇:“我的天,你这钱花的太值了!我也好想见他一面啊!” 习尽欢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蕾,那是十六万九啊!” “那也很值得!!!” 习尽欢扶额:“……虽然他是长得蛮帅的,但见一面也不值十六万九吧。” “当然值了!不要说那些商场上的人了,利总号称是国民初夜啊你知道吗,多的是人愿意花这么多钱见他一面!”赵心蕾一脸梦幻。 “国民初夜?”习尽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以为说得是利慎泽,随口附和了下,“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赵心蕾拿出手机,快速找出利慎泽上个月在香港被偷拍的照片:“跟他长得像不像?” 习尽欢看着照片上挽着一个混血女郎的男人,“咦”了一声:“你说的利总不是他吗?” “不是啊,他是利总的弟弟,叫利慎泽。利总是他大哥,叫利慎平。” 习尽欢默默地想起那双似湖水般沉静的眼眸。 原来他叫利慎平。 赵心蕾捧着脸,娇羞地问:“那他长什么样子?” 习尽欢回神,想了想说:“蛮高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顿了顿,她又问,“为什么说他是国民初夜啊?他看起来不像是花花公子。”利慎泽倒比较像。 “他唯一流传出来的一张照片看起来很清俊,就像是漫画里的那种慵懒贵公子。”赵心蕾的脸颊粉粉的,“一看就很想把初恋初吻初夜都给他那种!” 这么说也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很斯文,带些温柔,给人的感觉很干净,确实有点初恋的感觉。 可是周远航也是这个类型的人,习尽欢现在对这种斯文型的男人有阴影了。 赵心蕾软糯的嗓子还在叽叽喳喳:“你不知道,利总超级神秘,从来不接受采访。以前有人偷拍他,被利氏告到破产了。” “不至于吧。”有钱人不是经常上报刊杂志的吗? “说起来有点复杂。”赵心蕾对这些八卦如数家珍,“利总以前在香港被绑架过,绑匪就是通过杂志上的照片认出他的,所以他后来再也不在媒体上公开露面了。” 习尽欢“呀”了一声,“被绑架?” “嗯。”赵心蕾语带怜惜,“说起来有钱人也蛮惨的。” “……”习尽欢想到自己的三十万,语气颇为沉痛:“那让我来承受这份惨痛吧。” *** *** 跟赵心蕾分开之后,习尽欢很快去了饱了么外卖公司。之前发的朋友圈,让一位老同学主动联系她,人家原本只是开玩笑说差外卖员,谁知习尽欢一口答应了下来。 现在就业环境不景气,她在民营企业做HR一个月到手6000块,不知道要做多久才能把心蕾的钱还上。何况还要等面试,三个月试用期工资又要打折。 算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送外卖就送外卖。 她能吃苦又聪明,每天不停接单,半个月下来就已经快有一万块的收入了。 这天习尽欢送饭到市中心,没想到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碰到利慎泽。 一开始她根本没认出来,利慎泽带着墨绿色的飞行员墨镜,倚靠着一部敞篷跑车正在等人,看见她笑得很灿烂,咧出一口白牙。 习尽欢路过他面前,被笑得受宠若惊,努力回想自己在哪儿认识这么一个玉树临风还开跑车的骚包。 直到利慎泽摘了墨镜,露出一双笑意满满的桃花眼:“又见面啦,刁小姐。” 习尽欢:“……” 刁小姐? 什么鬼呀。 她想起那天利慎泽调侃自己名不副实,立马反唇相讥:“原来是人如其名的利先生。”见利慎泽不解,她慢吞吞地补充,“是利欲熏心的利,也是利令智昏的利。”还是200万买辆帕萨特的那个利! 利慎泽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张利嘴。” “不敢当,毕竟您才姓利呢。” “有意思,有意思。”利慎泽击掌一笑,“原来你在这儿上班?” “不是。”习尽欢摇了摇头,很坦荡,“我来送外卖。” 他讶异道:“送外卖?” 利慎泽上下打量习尽欢,见她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蜜色的脸颊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健康的美。 南兴地处岭南,到了11月仍气候温暖。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桖,腰间绑着外套,确实是外卖员的外套。 他想了想,“你会做饭?” “会啊。”习尽欢老实说,“不过送的不是我做的,我做得比这好吃。” “哦,是吗?”利慎泽万花丛中过,最是会怜香惜玉。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习尽欢,打了个响指,“那我请你专门帮我送怎么样?” “啊?” “不吃亏。”利慎泽笑眯眯的,“一千块一顿,每天送午饭到我公司,如何?” 习尽欢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一千块一顿午饭,如果只算上班时间的话,一个月22天,那就是2万2。要周末她再兼职送外卖,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三万块。那她半年内就可以把钱还上了。 她有些心动。 可一千块只定一顿午饭?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习尽欢想到利慎泽当时说让自己肉偿这种话,表情凝重了起来。 她默默把装外卖的袋子往上提了提,挡在胸口,语气非常谨慎。 “你、是不是要追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