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陈清扬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这个年纪……晚上除了想抱着哥哥睡觉之外,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什么需求吗?”
江陵觑着眼看他,神态显得有些迷茫:“……需……需求?”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两秒钟,陈清扬突然像被什么逗乐了似得,指着他的鼻子笑道:“你少给我来这套啊,我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跟我装什么傻?还非得要我挑明了是吗?!”
江陵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好啊,那我就明说了……”陈清扬斜勾嘴角,突然浮起一脸坏笑,“……你长这么大,不可能没想过女人吧?”
江陵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吓到了似的,一双清澈见底的杏子一时间眼瞪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陈清扬看他没反应,勾住他的后颈,一把搂到眼前,眼神有意往他身下一扫,小声问道:“……跟哥说说,你每次……那个……都是怎么解决的?”
话音未落,江陵瓷白的脸刹那间如同着火一般红了起来,然后一路烧窜到了侧颈,陈清扬的四指扣在他脖颈后面,枷锁一般凉凉湿湿的,江陵奋力甩了下头,无奈没挣开,只好憋着一张红脸羞愤怒吼:“你要干嘛呀!?”
“哎呀,有啥不好意思的,跟哥哥讲讲嘛,哥哥又不是外人……”陈清扬仍然不急不缓,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难堪的温软。
江陵像受了什么欺凌似得,抿着嘴唇,别着脖子,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正眼看他,就这么僵持了半晌,连眼眶都开始因为发烫带上了红晕。
陈清扬自以为占了上风,洋洋得意地朝他的鼻子指点了一番:“你看看你,每次跟我开起黄/腔儿来,小嘴叭叭的,一说你点正经就怂了!”
可能是被这种霸道的姿势困得太久了,江陵忍无可忍,终于来了火气,一把推开陈清扬环着的胳膊,骂了一句:“你妈的正经!”不等他哥哥回话,他却嘴唇一抖,又快要哭出来似咽喉一阵沙哑,“……明明……明明就是你……你……你欺负我!”
从小到大,无论陈清扬有多大的架势,只要对面那双杏眼一垂下去,他准保脑子一炸,条件反射般地缴械投降,这次也不例外,一看到江陵要哭,陈清扬嗓音一颤,立马底气不足起来:“我……不是……哥哥哪里欺负你了?”
江陵紧闭着嘴不说话,还没怎么着,眨眼间就落了泪。
“……你……你别哭好不好,哥哥跟你开玩笑的……”陈清扬急忙哄道。
江陵不听他多说,抹着眼泪翻身下床,回身扯住被角,硬生生地把那床双人被从陈清扬身下拽出来,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这干嘛呀你这孩子,我跟你开玩笑的,江陵,江……”
陈清扬追出来,江陵已经卷着那床被子半靠在外间客厅的一张木榻上合了眼,桃红色的眼角颤颤地挂着一滴亮晶晶的眼泪。
“哥哥跟你开玩笑的……走走走,不逗你玩了,回房睡觉……”
江陵闭着眼,一言不发,那眼泪却结成了珠串,一串一串地从脸颊滑下去,在下巴颌凝成水珠,一滴滴地掉到身上的蚕丝背面上。
“你怎么一天天哭都哭不完的眼泪啊?再哭哥哥可要心疼了……”陈清扬蹙起眉,伸手要去帮他揩,却被江陵一把挥开了:“你才不会心疼我,你只心疼外面那些女人,”他酸楚地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像堵了东西一样发哽,“……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到这儿,嘴角一抽,又忍不住放声大哭喊了出来,“你不过……不过就是不想要我了而已!……”
“……怎么可能?!”陈清扬赶忙澄清:“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江陵边哭边跟他哥哥嚷:“你是想要结婚了!想要女人了!你不要我了!你想赶我走!……”
“江陵!”陈清扬猛然一声怒喝,江陵被吓得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喘,咬着下唇强迫自己把哭声咽了回去,单薄的身子裹在薄被子里憋得一阵阵发抖。
陈清扬慢慢直起身子来,语气里带着一阵酸楚:“哥哥从来没想过赶你走……我从来都没这个意思……”说着,他突然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暗自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他们把你送走的那三年里,我是怎么没日没夜地派人去找?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美国几千所大学,我都派过去人手,只要是华人就让他们上去问,问他是不是陈家的人,是不是叫江陵……我每天都在想,你今天吃什么?穿什么?有没有钱花?冷不冷,热不热,和谁在一起?有没有街头的小混混欺负你?”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眼里含着微微的水光,“……说实在的,我活了小半辈子,有一大半的心血都花在了你身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回来了,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半步?”
江陵松开干巴巴咬得发紫的下唇,一下下地倒气,肿涩的眼球转动起来,有一半都渗着血红。
陈清扬到一旁取了纸巾,一边弯下腰去帮他试泪,一边放软声音语重心长地教导:“这次的事情,你确实做得有点过了……当然哥哥也有不对,我承认我刚刚是有点生气……不过作为你的长辈,说得却也是正经话……”陈清扬说了两句,怕他不爱听,又引得哭起来,没再说下去,转身出到门外,站在台阶上吩咐道:“帮我从厨房拿几只冰袋过来。”
不多时,外面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台阶上上来又下去,等陈清扬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包蓝色的冷冻冰袋,两只冰袋的外面厚厚地结出一层霜。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哭就肿眼睛。”陈清扬说着,回身到里屋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把其中一只冰袋包了,一点点给他敷着下眼睑,“还记得吗?你小时候经常哭,胆子特别小,连打雷都害怕,你一害怕,就要哥哥抱你,帮你捂着耳朵,捂着捂着,你就睡着了,睡在我怀里,小小的一团,那时候你多乖啊……”陈清扬一边回忆,一边感叹道,“现在要是也那么听话那该有多好……”
说完,他像是想要得到认同似地把江陵脸上的冰袋拿开,没想到正对上一双透着红血丝的眼白:“陈清扬是混蛋……”江陵把眼珠翻下来,然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骂了一句。
陈清扬不说话,也不生气,定定地看了他弟弟一会儿,却忍不住弯下腰去亲他光洁的额角,一边亲还一边不要脸的附和:“嗯,陈清扬是混蛋!”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平复了,陈清扬把他裹着被子抱回床上,安抚了一会儿,又换上另一只冰袋帮他敷了十几分钟的眼睛,再看得时候,江陵已经合了眼,呼吸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清扬轻手轻脚地熄掉灯,从另一侧上了床,刚准备伸手去拉被子,突然被人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他没来得及防备,全身的肌肉一绷,惊得几乎跳起来:“干嘛?!”
那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就这么骑在他身上,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住了三十年的屋子睡了三十年的床上,陈清扬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刚想说话,头一个“江”字还没说出口,身上的人却猛地压伏下来,趁他张口的空档把舌头卷进了他的口腔。
有一瞬间,陈清扬的脑子完全是懵的,他甚至连抵抗都忘记了,整个人木头一样地横在那里,他实在想象不到关灯前一刻还哭得歇斯底里,满脸泪痕的孩子,下一秒居然压在他身上,极其熟练地向他索吻,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摸开床灯好好确认一下,现在横跨在他身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平日里他那个一脸孩子气的弟弟。
不知道那枚舌头跟他勾缠了多久,江陵终于把嘴唇慢慢从他的嘴角挪开,沿着脸颊一路吻到耳际,然后贴上他耳廓小声低语:“如果哥哥哪天敢带女人回家来的话……”声音一顿,一声阴狠的轻笑随着一阵热浪灌进陈清扬的耳内,“……江陵就亲自替哥哥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