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打扫,但仁阳贵为郡主,不管她在或不在,房间都是天天有人收拾,加上现在仁阳不在,身为丫环的小花等人,没事也不会一直待在屋中,所以,现在仁阳的房间其实很干净,饶是如此,莫言却仍是打扫的十分细致,上至花架床榻,古董玉莲,下至桌椅板凳,房间角落,没有一处被她落下,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她没有半刻停歇,整整将房间收拾了三遍,仍是不停手,后来小花都是看不下去了。
“莫言,差不多行了,你再擦下去,小姐的房间墙皮都要被你磨掉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花就不明白了,这个莫言难道真不觉得累吗?
莫言纠结的扯了扯手中的抹布:“可是……我怎么总觉得越擦越脏呢?小花,你说,我是不是真病了?进府之前,我曾去过晓晓堂,听说这世上确实有那么一种病的,就是人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越是做,越是觉得做的不好,叫什么强迫症的……我觉得我可能是得了这个病……”
小花一愣:“哦?你还进过晓晓堂?那怎么不在那里好好学,反倒成了我们家的丫环?”
“我不是那块材料,晓晓堂里的那个小少爷为人可苛刻了,有哪门课业没有做好,都会不让我们吃饭,我本来对医术一道就没有多大的执念,会去晓晓堂也不过是为混口饭吃,可谁知去了那里也是吃不上饭,还要动不动被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训斥,后来还是那里的一个老大夫,实在看不下去那个小少爷如此行事,帮我说了一通好话,那个小少爷才放我离开,为了另谋生路,我后来这才阴错阳差的来到这里,遇到了郡主,我这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待下人如此好的主子……”
小花都听笑了:“那可不!咱家郡主在回家之前,也是吃了不少苦,所以,她对下人是极为体谅的。你病没病我是不知道,但你今天真的是该歇歇了,我在旁边看着你都觉得累,大不了等明天你再收拾还不行么?”
“唔……不行,这么下去我哪怕回房也是睡不着的,要不你先去休息,我最后再收拾一遍。”
一边说着,莫言就已经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端着刚刚换好的清水以及一块新的抹布,便又进了仁阳的房间。
小花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小草拉住了。
“行了别管她了,反正她那个人本来就怪,她要忙就让她去忙好了。”
小花回头看她,面带迟疑:“可是,郡主离开前不是吩咐了,她的房间不能随便乱进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咱们可担待不起……”
“莫言都已经在郡主房里忙活了一整天,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再说了,自从她上次救过小姐一命之后,小姐对她就很是宽容,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仍是一阵后怕:“咱家郡主真是苦命,这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中,过了几天好日子,竟还是被以前的仇家找上了,要不是莫言警觉,提前发现刺客,替郡主挡了那一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谁说不是呢?莫言可能就是被那件事情刺激到了,这才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虽然我是没听懂她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强迫症是什么病,但小姐说这是惊觉之症,药石没办法医治,得靠着她自己的能力慢慢恢复才行,所以,现在咱们就先由着她好了,反正她做的也是正经事,等小姐回来看到她的房间被莫言收拾的闪闪发亮,应该也会很高兴。”
“好吧……”
转眼,夜已深沉,整个千府的下人,因着家中主子不在,都是早早的就休息去了,唯独仁阳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莫言还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只是,她的动作与白日里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细致的擦拭动作少了几分认真,取而代之的是敷衍以及一种不着痕迹的摸索。
莫言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将仁阳的整个房间都摸索了一遍,那双原本淡然的双眸,在无人得见的这个深夜之中,显出了些许阴沉以及焦躁。
“莫言?”
就在心中的异样情绪越来越藏不住时,屋外传来了小花明显带着困意的声音,莫言心中一惊,不小心碰到了书桌上的仙鹤竹灯,滚烫的灯油溅到了她的手上,她本能的收回手,正要呼痛,就听身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响,莫言心中一动,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
此时,小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莫言,你还没有忙完么?再不去睡,天都要亮了……”
“哦,快了!”生怕外面的人看出破绽,莫言打了一个哈欠,也是带着倦意回道,“你先去睡吧,我还差一个收尾,收拾完也就去睡了。”
“行,你可别在郡主的房间睡着啊,我是受不了了……”